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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二十二章 欺人自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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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纤本是大惊,只见了忆晗那只揽在自己身上的纤纤玉手,一时竟是愣了愣,呆呆说道:“无妨,多谢、多谢贤妹。”他说完,又是痴痴看着忆晗,舍不得移开目光。

忆晗见他眼里异样,因蹙眉松了手,颇为清冷一问:“世兄缘何这般相看?”

他却仿佛失了魂魄一般,语无伦次道:“愚兄不曾想今日竟得与你见上一面,甚是欢喜……”话一出口,见忆晗脸上立时变色,因是回了神,直称罪道,“失礼失礼!贤妹勿怪!烦请、烦请继续引路。”

忆晗心里微沉,正欲回拒,欣云的声音却自后门传来。

“林大人,”不知几时,欣云已立门前,又徐徐走来,看了他二人一眼,盈盈笑道,“不好意思,寻书让你久等了,你要的《浮华录》在此。”

“言兄……”林隐纤回过神来,忽起了一阵做贼心虚之尴尬,又略一定神,看他手里拿了书,连忙作揖道:“竟劳您亲自送来,在下真是过意不去!”

“客气了。”欣云似笑非笑,将书递了与他。

林隐纤双手接过《浮华录》,目光灼灼,又言之凿凿道:“在下定会认真研习,早日归还经书。”

欣云漫笑道:“不急!区区一本梵文佛经,大人若是喜欢,只管拿去便是。”

“这如何使得?”

“好书赠才子,宝剑赠英雄,有何使不得?”欣云一脸落落大方,又望天色,故意叹言,“只今日实在不巧,在下还有要事在身,不便陪衬,林大人可是……”

林隐纤识趣言道:“在下也有公事未完,就不叨扰,改日再登门谢罪,”说着眼尾余光自忆晗脸上落了又开,续道,“在下先行告辞了!”

欣云莞尔,客客气气一扬手道:“好走。”

忆晗也只原地略一欠身施礼,道了一句:“世兄慢走。”

隐纤尴尬一笑,捧着书悻悻离去。

园内一时只剩二人,忆晗见无他事,便朝公主略一福身,又径自踱步离去。

“茏儿……”

公主的声音柔中带怜,叫她不由自主顿了脚步。

但见欣云缓步近前,关切问道:“两月不见,可还安好?”

忆晗心中一软,恭谨垂首,答曰:“劳殿下挂心,一切都好。”

“别院居宿,可有不适?”

“殿下有心,俱无不适。”

欣云又搜肠刮肚,另寻一问:“那纸和离,可有异议?”

“谢殿下成全,并无异议。”

欣云听她话音平静,答复简简,全无解释方才孤男寡女游园之意,心中酸楚更深,脸上那一丝勉强笑意便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忆晗候了一阵不见公主问话,便也福身行礼请辞。

“且慢!”

公主的声音又自后头想起,忆晗驻足回身,眸光里夹着些诧异。

欣云犹豫再三,终是委委屈屈低喃道:“你待他言笑晏晏,待我却冷若冰霜……”又见忆晗月眉微轩、讶然不解,因续道,“方才我都看见了,你竟揽他游园,都说男女授受不亲,你二人那样儿,”说着回想起刚刚那一幕,艰难启齿责备道,“成何体统?”

话音刚落,忆晗已冷笑一声,怫然离去。

欣云焦急骇然,忙抢先一步拦住她道:“你就不解释何故?”

忆晗面如纸白,心如死灰,语气更淡如死水:“眼之所见,心之所见,殿下以为何故,便是何故。”

“我就是不知才要问个清楚,你解释一句又有何妨?”

忆晗嘴角扬起冷笑:“殿下若信茏轩清白,茏轩解释便是多此一举;殿下若是不信,茏轩解释又有何用?”

“你——”欣云又急又气,又隐约觉得自己误会了人,一时心口堵得厉害,半晌唯勉强压了心绪,声气变得缓和了些道,“……你就不能好好与我说话?

忆晗满腔悲愤委屈不得宣泄,只紧咬唇角,以至有血丝沿嘴流落,又不卑不亢反问道:“殿下又何尝不是呢?”

此一句,竟叫欣云无言以对。眼前忆晗端端正正、坦坦荡荡,并无丝毫与人暧昧不清,那先头游园一幕,分明是自己嗔痴心切、已教自蒙真相颠倒是非。如此愈是自恼言语失当毁人名节、伤了人心,又担心忆晗气极,从此不再理会自己,因自去了一贯之矜持,语声和软致歉道:“方才是我口不择言,这便与你陪个不是。”

忆晗见她哀伤难堪、惊惶不安,脑中忽地闪过儿时小晗舍生相救一幕,一时冷酸交集,目光不自觉松软了些,因退了一步,无情无绪说了一句:“民女不敢。”

欣云听她自立天渊,知她果真气得不轻,不禁怅然叹息,复近前一步,柔声说道:“我说过,你我之间只称你我,不论君民……”

忆晗却依旧微微后退,刻保距离,恂恂言道:“殿下金枝玉叶,茏轩一介草民,云泥之别,未敢僭越。”

此话说得极为平静,却叫欣云之心凉了半截:“云泥之别? ”

“是。”

“你真是这般想的?

忆晗略一迟疑,又称了是。

“你再说一遍。”欣云话里尽透寒气,目光紧紧盯在她脸上,不想遗漏其任何表情。

忆晗内里沉沉叹息,面上却平和如往,只微启薄唇,淡缓复曰:“是。萍根于水,树根于土,飞鸟凌空,走兽伏地。本就天渊殊途,何尝命里同归?望殿下信守约定递交和离,从今往后,前尘俱忘,各自相安。”她说完只觉身心俱冷,如落冰窖,却仍撑着最后一丝自欺欺人之气力,勉强维持面上之不动声色。

欣云的眼眶已渐自红开,却无声无息攥紧手中折扇,用从未有过之凌厉目光,陌生似地将她打量。但见眼前人神色平静无澜,眸中坦荡清澈,仿佛立身世外之高人、平淡一叙凡尘俗事、慈眼看他朱楼起、宴、塌。

她这才知道,原来人心难受到极致,并非嗔怒怨恨一并生起,却是苦极作了笑开,因直言道:“好个云泥之别,好个天渊殊途、各自相安,本宫如今算是彻底明白,原竟这般唐突了明家小姐!”说着又是深一呼吸,硬是将心里涌上来之哽咽生生压了下去,颔首而平静续道,“甚好,君之所愿,本宫俱已成全。由今往后,云泥殊途,不复相见。”讲罢一笑转身,披起一心风霜冷然,决绝而去。

忆晗得公主此诺,也是求仁得仁,合该庆幸,然此刻心里却是酸涩苦楚一并涌来,痛得教她忍不住按着胸口,斜靠了旁头青梅树干,如此生生强撑,直至前方那人背影消失,方暗暗苦笑一阵,又背向迤然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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