乃至后来,小夹感染到四代目身上的“英雄主义”,抛却消极观望的初衷,以搏命之姿一次次撞向时代这块磐石;
她也得以在此时代挥洒全部才华,亲自描摹英雄火影胸中本已若隐若现的太平梦,也借他之手重写“生死簿”。
小夹清楚自己对得起水门的,哪怕也已经利用过他无数次了。她也不欠包括少年卡卡西在内多数人的——她把自己尽力能呈现的最好的时代推到他们面前了。
非要说的话,小夹只欠玖辛奈的,她用一个快捷但仍嫌轻率的方式,无可挽回地玷污了后者本该完美无瑕的爱情。
——即便在她看来再完美无瑕的东西也将以悲剧收场,最完美也只会最壮烈——那些瑕疵本可以避免,并非必要事件。
还是由于她突破不了自身局限的缘故吧……
海崖上传来寺院的钟声,小夹收回仰望的视线,垂眼状似打量手中的点心,实际思绪又已飘向一个多月以前。
那不是专程道别,而是为了避开包括火影直属暗部在内的所有耳目,向四代目直接汇报并请辞。
她奉上了厚厚一本历时若干日夜、焚膏继晷整理出的笔记和资料证据,向火影表明她要去终结一个骗局。
青年火影一面翻看字迹,一面听她简要陈述,面色不可避免地凝重下去。
待听到一半,他已明白了大概其,轻轻的一声“啪”地合上笔记,打断小夹带有其特点的平和却也有顿挫的声音,他也温和但不失严肃地开口道:“其实这件事你查清楚了就行,你知道,我仍可以派其他人去处理。”
女下属浅浅一笑,带了点俏皮的语气调和了:“像之前派警备部和日向一族去抓捕斑?”
四代目咧嘴的样子些许哂然,“也是个法子。”
“可这次我不希望再牺牲两家的杰出青年了。而且斑勉强算与木叶有独家恩怨,木叶靠自己的力量收拾也就罢了;这次的对手可不只是独属于木叶的麻烦,没道理只靠木叶出人、出力。”
她提醒到要做好牺牲大量人力物力的心理准备,斑死前已是风烛残年的老人,绝可是不生不灭、不死不活的怪物。
“那就不急,徐徐图之也不是不可。”年青的当权者经历这些年磋磨也已沉稳许多,知道有些事可以慢,也可以等。
小夹钦佩他的气度,沉吟之后,却还是表明她要一鼓作气将问题推到各国眼前。“斑死了,上了大蛇丸的解剖台,可以说这是绝千年谋划的一次重大失败。它暂且偃旗息鼓,但绝非就此放弃。人的执念尚且不可小觑——如斑就是一例——神的执念更不容易终结。
“要趁现在大家才尝到一点和平的甜头,让所有人见识一下幕后推手;也趁它还没有再次兴风作浪,现在主动出击争取一网打尽,才能釜底抽薪,享有更长久的和平。”
水门明白她的意思,就直白地讲:“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
“我能应付。”她轻柔地笑了笑,又点出火影第二层担心,“这不是叛逃。”
“会被当作叛逃。”他能预料到按她的计划实施,到最后会演变成什么样子。
“因此就要拜托您帮我保管这份资料,适时让暗部发现——但不经您的手——就行。”如果计划顺利,她在国外找到绝的踪迹,水门则在国内向核心层展示她的真实目的并证明她没有损害木叶,应该就不会造成无法回头的后果。
一万中的万一,就算她被认定为叛忍了,也没什么关系,无非死在外面而已。还说不定是暗部的处决先到、还是她命定的终局先至。
“以你的价值来看,你也和宇智波、日向家的年轻人一样,不该被牺牲。”
“无妨,我终会被遗忘,不如让我活着时能作出价值更大的事情。”
“凭这样的理由,我不可能批准。”
“但您还欠我一个赌约哟~”她说,“别忘了,您已经答应了。”
“……这次不是开玩笑。”水门停顿了一下,轻蹙眉,“你这样讲,我会觉得掉进你的陷阱里。”
小夹被他逗笑了,忽然想用老梗提醒他:早就说过,她是坏女人来的。
但此时此刻已不宜开这样的玩笑。“水门大人,我更怕的是一旦我消失了,你们还会一同忘记外面还存在绝这样的威胁。”
“水门大人,如果您把我忘了,也会忘了‘太平梦’也是您和千千万万人共同的愿望么?”
在已经打烊的水果店内,向两年前、三年前许多次一样,水门和她并排坐在夜色里,交换彼此的信任。
蓝眼睛轻轻眨动,一段流光飞逝,他叹了声气。无论是为了名为“赌约”的一声承诺,还是为了理想中的未来,抑或为了旁人的愿望,他最终低头从手中笔记本的空白处撕下一张纸条。
凝神印上再熟练不过的忍术符文,火影用两指夹着纸条递给女下属,同时冷不丁道:“小夹,你可知,你也有执念。”
小夹微微一愣,旋即还是微笑起来:“您看人还是很准的。”她也就坦然接过了印有飞雷神之术记号的纸条。
水门竖起手掌让她少对他来溜须拍马这套,稍微加重了点语气道:“接下来这句是命令:这张飞雷神的纸条你务必带着。必要时我可支援你……不许逼我签发对你的通缉令。”
小夹捏着手里的纸条,温顺地说“好。”
两两起身,她轻咬嘴唇想来想去,还是挑了句恰到好处的玩笑:“我该早点答应和您打赌的。”话没说完,已是笑意盈盈。
蓝眼回眸穿过夜色,还是如她隐隐期望的那样流露一丝温柔。
=
水门料到小夹会违抗命令。
当鹿久从霜之国传回情报,刚好也在一个不眠之夜里。水门读到3个隐村的忍者已与“身份不明”的敌人交手,就明白女上忍还是不负所望优秀地完成了任务。身为火影,他可以稍微松一口气,但紧接着身为男人的那一份紧张感又将他裹挟。
那时他还不清楚两名出逃在外的女忍能否同追踪小队回来,踌躇再三,还是做出了略显仓促也有一丝侥幸的打算,当下发动飞雷神之术。
侥幸以为兴许就能置身遥远的战场,哪怕只是从外部稍稍看一眼战局,抑或只是确认她们安好也行——他为此甚至换了一身夜行衣,以防被其他人发现。
然而定睛一看竟是暗部档案库,循着查克拉痕迹蹲下去,仔细查看才知小夹将有他的飞雷神记号的纸条隐藏在档案柜夹缝中:原来是让火影替她把笔记资料放回这里啊。
——他果然还是掉进了她的“陷阱”里。
水门苦笑,可还是按照提示将笔记本夹入档案柜中其他无干资料里,等待着暗部调查人员来发现。
——她甚至让身为火影的他亲自参与这场做局,戏弄分明是火影下属的暗部。
待到完工,重回家中,脱下一身黑色的夜行衣露出显眼的金发,火影从镜中看向已是带了血丝的蓝眼珠,身后还有熟睡着的孩子。
一声轻微气流响,原本被他留在房间里警戒的影分身消失,疲惫加倍,他倒向床面,怔怔地望了一会天花板,不知何时亦沉沉睡去。
梦里,他才能亲自去找回他红发的妻子,他的妻子身边别无他人,但还是看不清她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