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斐。”
顾乔盯着他的眼:“你不能如此任性。”
“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少年瞬间红了眼眶,声音急切而慌张,“再说我知道我不会出事的,所以才……”
“这次是侥幸!你怎知你一定不会出事?”顾乔冷声打断他的话,目光看向远处的浮云,“你下一轮的比试要开始了。”
连斐眼眶通红地看着她,身形未动分毫。
小鹤见小姐是真的动了怒,连公子又不愿离开,两人僵持不下,不远处周维阳又频频往这边看来,她不禁急了,劝道:“连公子,您还是先去比试吧,小姐昨夜没睡好,心绪不佳,说话难免火气大了些。”
“多谢你小鹤。”连斐起身对她勉强一笑,“天气炎热,带你家小姐回屋里歇息去吧。”
目光在顾乔身上顿了顿,见她看都不看自己,他眼眸微垂,转身离去。
见连公子的身影走远了,小鹤忍不住问:“小姐,您干嘛对连公子那么凶啊……”
明明是想在他下山后第一时间见到他,确认他是否安然无恙,却在见到他之后便冷嘲热讽,直把一个高大少年说得眼眶通红,看得怪可怜的,她都不忍心了。
顾乔吃了颗冰湃果子,挑眉反问:“我哪儿凶了?”
小鹤小声嘀咕:“都把人连公子给说红眼了……”
顾乔冷笑一声:“还不是他自找的。”
莽撞自大,这次幸好是没受伤,若真的摔断胳膊折断腿,再破了相,留下一个刚会说话的小女娃孤苦无依,难不成要她一直收留他们?
不怪顾乔如此冷心,于她而言,连斐与音音就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
她气连斐不拿性命当回事,也气自己因他这个初相识的人而大动肝火。
莫非是天气炎热,再加上癸水临近,她肝火太过旺盛所致?
顾乔见不远处又聚集了一群人,周维阳低头与连斐说了些什么,尔后两人便翻身上马,直沿着山路疾驰而下。
“这一轮比试的是骑射,方才我听人说了,一个时辰内,看谁在山下树林里猎到的动物最多、最重,谁便是本轮的胜者。”
小鹤说完,小心地打量着小姐的神色,见她眉眼淡淡,似乎对这比试毫不在意。
她不禁替周维阳感到唏嘘,他之所以如此针对连公子,不还是因为对小姐有意?可惜的是小姐一直觉得他莽撞不成熟,也一直拿他当弟弟看待。
真真的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正兀自胡思乱想,忽听到二当家的声音——
“天气酷热,乔乔怎么在这里坐着?”
“在屋里闷着无趣,便来这里吹吹风。”顾乔笑着邀徐容坐下,关切地看着他的右手手臂,“容大哥,你的手没事吧?”
徐容笑道:“只是脱臼而已,方才已经接好了。”
说着,他在她面前晃了晃手掌,行动灵活自如。
顾乔不禁笑了,容大哥一直是个沉稳冷静的人,鲜少会露出如此略显稚气的神情。
少女笑容甜美,一对梨涡映在两颊,愈发明艳动人,徐容微微晃神,想起昨夜娘所叮嘱的话,心跳登时快了几分。
思索良久,他开口问:“乔乔对连斐,可想起来什么没有?”
顾乔摇了摇头:“什么也没想起来。”
徐容心口微松,舔了舔唇:“那……你准备如何解决此事?”
“昨日我已与他约定好,给他半年时间,若他有法子让我动心,他便可以继续留在我身边,如若不然,他便会自己离开,永远不再出现在我面前。”
徐容眉头轻皱:“可如此一来,他岂不是要在山寨里住半年之久?传扬出去,对你的名声不好。”
顾乔柳眉微挑,笑道:“容大哥以为我在意这些东西吗?”
“别说我眼下没有喜欢的人,即便有,我也不会为了他而委屈自己。”
少女神采飞扬,眉宇间满是骄矜:“更别提什么名声贞节了,娘亲带我来到这个世上,不是想看我活得畏首畏尾,她留下那么多财产给我,就是希望我可以过得随心所欲。”
徐容微微怔忡:“随心所欲?”
顾乔点了点头:“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要什么就要什么,如此简单逍遥,岂不比神仙快活?”
“确实如此。”徐容低声附和着,神情些许苦涩,不死心地问了一句,“乔乔当真没有喜欢的人?”
“没有呀,容大哥有喜欢的人了吗?”
看着少女乌黑明润的眼眸,徐容第一次对她撒了谎:“没有。”
顾乔笑道:“那你可要抓紧呀,乳母可是经常在我面前念叨此事呢,她年纪大了,自然想早点抱上孙子孙女。”
徐容不知自己是以什么神情离开的,当他回到住所时,明明身上出了许多汗,可人却如置身冷水桶中一般。
赵妈妈正在廊下做鞋,见儿子默不作声地进了屋,半晌都没动静,她不禁有些担心,放下竹筐她走进屋,问道:“阿容,可是出什么事了?”
徐容道:“娘,我喜欢乔乔的事,你知我知天知地知,就到此为止吧。”
赵妈妈愣了一下,见儿子失魂落魄的,此时也不好再问什么,叹了口气:“娘听你的便是。”
话虽如此,她还是不愿就此放下。
乔乔是与阿容一同吃着她的奶水长大的,不是兄妹,可情分丝毫不比亲兄妹少,如今阿容对乔乔情根深种,她如何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受折磨呢?
不行,事在人为,她得想个法子撮合撮合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