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好像认定了楼双是个好拿捏的软柿子,把他往车里一塞就急着往侯府里赶。
中途遇到内卫的人拦路查车,马车帘子一掀开楼双就看见自家副使的脸,挺好,尽忠职守,没跑去摸鱼,对他投去一个赞赏的目光。
不错,回去给你加鸡腿。
冯仪撩开帘子,正想检查一番,冷不丁看见一个绝对不会出现在这里的人,坐姿闲适,若无旁人。
他顿时心脏突跳,昏暗的马车中,他家大人那双秋水似的眼睛稍微一抬。
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冯仪心中一下了然,对大人的敬仰之情就如同涛涛江水,不愧是大人,我们派的人费尽心机才混进去当个扫地的,大人一出手就跟侯府公子坐同一辆马车。
果真不同凡响!
赶快挥挥手给马车放行,冯仪心中还一阵后怕,还好今日值守的是他,如果换成旁人,说不定就把马车拦下,坏了大人的谋划。
他站在原地一阵长吁短叹,身边的人不解,问道,“可是刚才的马车有什么不妥。”
要不怎么你出来跟咳喘犯了似的,又是锤胸又是叹气。
冯仪咳嗽两声正色道,“没有不妥。”
对方看看冯仪,“下值了你去保健堂买点安南子泡水喝吧,看你喘的,脸都红了。”
楼双此刻心情非常好,他顶着侍卫的目光,笑眯眯地给昏迷的侯府大公子把脉,这位可是重要角色,好戏开场前,可不能半道出什么差池。
马车驶入侯府大门,一中年男子须发隐白,四周簇拥着下人,站在门口。
看来梁权倒挺在乎他这不成器的儿子。
车刚停稳,病人就被急匆匆地抬下车,紧接着就听见梁权急切的声音,“快去问李太医到哪了。”
呦,太医都请来了,看来是用不上他了。
楼双见没人在意他,便缓步下了马车,刻意避开侍卫,乐的清闲环顾四周。
不知道夏时泽此刻是否身在侯府之中?
侍卫反应过来时,已经不见楼双的身影,顿时吓出了一身冷汗,能在这么多人的眼皮底下凭空消失,此人是什么来历?又怎么会如此轻易被他们带回来?
楼双正巧绕到侍卫身后,见他四处张望恐怕是在寻自己,就十分贴心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却见此人浑身一抖,僵硬地转过头说,“劳烦先生,且随我来。”
楼双闻言跟上,他走得不紧不慢,时不时还逗弄下花草。
侍卫一路上却心如擂鼓,生怕楼双要下手报复,心惊胆战地将人请到侧厅等待,奉上茶水。
楼双接过水,将杯子放到一边的小桌上,“多谢。”
侍卫的心终于是放平了,心想果然是高人风范,没有与他一般计较。
楼双打量着屋内陈设,刚坐稳没多久,却见侯爷本人大驾光临,一改之前无视他的模样。
崇远侯不认得楼双,毕竟就算在内卫里,也只有一小撮人见过这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指挥使,大部分人只知其名却不识其人。
老狐狸先站在屏风后观察了楼双一番,见此人蜂腰猿背,容貌昳丽,观之使人亲切,才快步上前,“犬子幸得先生搭救,还请先生再施以援手。”
楼双歪头,压根没想给这老登面子,“侯爷前倨而后恭,意欲何为?”
崇远侯面对自己儿子的生死大事,这点心气还是有的,况且世间高人多脾气古怪,连连告罪,“怪老朽心急,慢待了先生,还请勿怪。”
“太医都请来了,还治不好?”楼双不喝水,但低头吹茶。
崇远侯一听这话就脑门疼,那李太医刚把脉就不停叹气,接着开始收拾东西,“这病啊,我没把握,但你们既然寻到高人相救,老朽就不班门弄斧了。”
崇远侯心里一惊,哪里来的高人?
他怎么不知,身后的侍卫心惊胆战地递了一句话,这才知道还有个医师被一起带了回来,这才急忙赶来侧厅。
楼双也没接着发难,演戏嘛,点到为止就好,起身随崇远侯进了内院。
一进到房内就感到一股浊气扑来,楼双顺手推开窗,绕到雕花木床前,取出自己的银针,先给人扎了几针把病情稳住。
又翻开梁允城的眼皮,装作不解地检查一番,表情似有些为难。
梁权是何等察言观色的老手,见他如此立刻问道,“先生,可是有何不妥?”
“确有一件事不知该讲不该讲。”
“先生但说无妨。”梁权的心被他吊到了嗓子眼里,就怕下一秒就说自家儿子要不好。
“令郎高热昏厥,单看像寒邪侵入心脉,但刚才我发现病人瞳孔收缩眼白泛红,肤色泛青且有淤血……”
楼双顿了一下继续说,“令公子身体虚弱,肩上三火也弱,恐怕是遇上了什么,被阴邪趁虚而入。”
他虽然不懂这些神了鬼了的,但师兄是个大神棍啊,这么多年耳濡目染多少会诌上两句。
崇远侯的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起来,他平生最不信鬼神之说,只是点头称是,并没有多言。
楼双见状继续行针,病人突然睁开眼,大口喘气,楼双收了针,给崇远侯行了一礼,“此后找寻常医师好生照料着就好,已经没有大碍了。”
说完收拾好银针就往屋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