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了想,继续道:“不过,今日女儿倒是交了一位新朋友,是通政司柳大人的千金,柳小姐。她性子活泼,还带我在侯府四处转了转。”
“柳小姐?”
白达一听,又是一惊,欣喜道:“可是正三品通政使,柳如宸的女儿?”
白溪点头:“正是她。”
白达忍不住搓了搓手:“好!好啊!柳大人那可是风头正劲的人物,他女儿与你亲近,对咱们府上也是极大的助益。溪儿,可真是不得了,先搭上了许小姐,又认识了柳小姐,你真是给父亲长脸了!”
白溪心里有自知之明,不敢居功,解释道:“父亲言重了,多亏许小姐的引荐,女儿才能有机会结识她。”
''对了,父亲,许小姐想让女儿去灵峰书院学习功课。”
“灵峰书院?”
此话一出,桌上的四人异口同声。
白溪答道:“对。”
白达语气中透着些许疑惑:“灵峰书院父亲自知,那可是专为达官子弟创办的学府,而且从未听说过收女子入学,许小姐虽有心帮你,可她也不能做这个决定啊,溪儿,你确定没有听错?”
白溪抿唇,低声解释道:“是许小姐说通了二殿下,今日寿宴上,二殿下还特意询问了女儿的想法。”
白达震惊得睁大了眼睛:“你居然跟二殿下搭上话了?”
随即,他的表情变得更加欣喜,连连点头:“好,好!父亲自然同意你去,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溪儿,你入了书院不仅要用功读书,还要多结交一些朋友,说不定还能促成就一门好亲事呢。”
“父亲,女儿还小。”白溪脸颊微微一红,低下头,不敢再看白达。
肖氏眼中精光一闪,旋即换上了一副慈母般的笑脸,伸筷夹了块肥嫩的酱肉放进她碗中,殷勤道:“溪儿,多吃点,瞧你瘦得像风一吹就倒。书院那地方,可不是轻松的地方,你得把身子养好了,才能好好读书。”
她顿了顿,笑意更浓,格外的亲昵:“既然许小姐能让你进书院,那你在她跟前也算有些薄面。既如此,咱们是一家人,溪儿便顺带着帮两位姐姐也问问吧。姐妹几个若能一同入书,日后在书院里也好有个照应。”
白玥坐在一旁,神色微僵,脸上闪过一抹难堪。
让她主动去求白溪,她一时还拉不下这个脸。
倒是白雨率先笑了出来,语气软糯带着几分讨好:“三妹妹,你就帮帮雨姐姐吧,替我同许小姐提一提。灵峰书院可是大凌最好的书院,若我也能进去读书,不仅能长些见识,也许还能结识几位贵人,说不定将来能攀得一门好亲事。”
她说得直白,却也不乏真诚,心里清清楚楚,自己若不主动争取,便什么都得不到。
虽然她平日里未曾替白溪说过一句话,但也没有做过什么伤害她的事,相比白玥那副盛气凌人的模样,她多少还能让人觉得有些情分。
肖氏见白雨先开口,便给白玥使了个眼色,暗示她赶紧行动。
白玥握着筷子的手微微紧了紧,她心里虽满是不甘,但也明白,若真能进书院,她的命运可真的就改变了。
她低头沉默片刻,才慢吞吞地开口,语气僵硬道:“以前是大姐姐对你多有怠慢,如今也算是知错了,大姐姐在这里给你道歉了。溪儿,你能不能不计前嫌,也替大姐姐说句话?”
白溪眼神动了动,自是听得出这话言不由衷,但她并未点破,只是抬眼扫了众人一圈,看到几双眼里都藏着或期待或算计的光,心中五味杂陈。
她深吸一口气后,难为情道:“不是溪儿推辞,只是许小姐为我进书院之事,已是费尽心力甚至还亲自去求了二殿下,如今若再多带两位姐姐,溪儿也不敢确定许小姐会不会帮忙,溪儿怕两位姐姐希望落空,心生怨恨,实在不敢轻言应了两位姐姐。”
肖氏一听,眼中立刻亮了几分,仿佛从她这话里嗅到了希望。
激动地说:“母亲明白,许小姐那样的人物,哪能轻易张口求情,这事儿肯定要费她心费力。不过没关系,母亲这就去准备银子,你只管转交许小姐打点,只要你们姐妹三人都能进书院,不管要多少银子,母亲都愿意出!”
白溪缓缓抬头,望着她那张笑意堆叠的脸,一副慷慨激动的模样,好像势在必得,只觉心口发凉。
她轻声回应:“溪儿可以尽力一试,若能成,当然是皆大欢喜,可若是许小姐婉拒,还望母亲和两位姐姐不要怪罪于溪儿。”
“哪儿的话?”
肖氏立刻摆手,笑得脸上都堆出了褶子,“不怪罪、不怪罪。母亲以前是对你严厉了些,可母亲那也是为了你将来好,往后母亲会好好补偿你,玥儿和雨儿有的,你也一定不会少。”
白溪垂着眼睫,看不清情绪,违心的应了一声:“谢谢母亲。”
她自己都觉得刺耳。
以往那一桩桩、一件件被肖氏虐待的事,她只字不提,竟只用寥寥数语就轻轻揭过,好似不曾发生一样。她心里自是不高兴的,只可惜她现在还不够强大,没有资格和他们翻脸。
如今,唯一能做的就是不顾一切的往上爬。
“别急,别慌。”
她眸中寒意一闪而过,在心中念道: “等我有了足够的力量,一定要查清娘亲难产那夜的真相。到底是天命弄人,还是人为操控。”
“父亲,明日女儿想出府一趟,特意先向您禀告一声,许小姐约了女儿一道逛街,说是为女儿采买些书院用的文具和衣物。女儿也想着……能否多支些碎银,再请许小姐到酒楼用个饭,也好借机替姐姐们提一句入书院的事。”
话音刚落。
还未等白达开口,肖霞便抢先接了话:“银子的事不劳你操心,有母亲呢。往后你的月例就照你两位姐姐的标准来,不能少。”
话说得体贴入微,面上更是笑意盈盈。
可在白溪听来却十分讽刺,从她懂事起,她就知道自己在这个家中的位置,没有人真正把她当“小姐”看,吃穿用度,皆是两位姐姐不要的残余,甚至连针线婆子都常当着她的面嗤笑她是“捡剩的”。
长这么大,别说是月例了,就连个铜板都没有见到过。
白达却点点头,对肖氏的态度十分满意。
他满眼欣慰地看着三女儿,连眉梢都舒展了几分,脸上流露出难得的慈爱之色,语气里满是怜惜:“允了,父亲允了,溪儿往后可随意出府,不用再告知父亲,瞧你瘦的,父亲看着都心疼。来,快多吃点。以后每日都来前院同父亲一道用膳,你想吃什么便说,父亲吩咐厨房多做些你爱吃的。”
白达就是这么现实,谁能给他带来利益,谁就能在他跟前讨到好脸子。
白溪中却冷笑:“果然,在这个家里,只要有价值就能换来重视,她若没有靠上许小姐,没有进灵峰书院的机会,哪里轮得到她吃这顿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