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已顷大长腿撑住重机,保持平衡,单手握住手机打量着周围的环境,连绵不绝的青绿色麦田铺展了整片视野,远眺而去能够看到尽头是高低重迭、巍然屹立的山脉,如同安静伏卧在广阔土地沉睡的巨龙,雄伟魁梧。
山脚下散落着大片树林,有的在寒意中伸展着嶙峋枝干,有些树木尚有绿意存在,像是欧亨利小说中被老画家用颜料画出的一抹带着勃勃生命的绿。再远的地方接壤着湖泊还有村落。
秦已顷目光再次投递到手机屏幕上,大概扫视了一下路线,低头对跳出车斗、昂立威风的捷克狼犬道:“跟着我。”
他将车斗绑到后座,换挡加大马力,撕开静谧疾驰而去,捷克狼犬机敏地竖着大耳朵,四爪在道路上狂奔,一身银灰色亮丽毛皮迎着风起伏,毛尖都透着能够全力自由奔跑的愉悦。
临到拐弯的时候,秦已顷高大的身躯压低,像是贴近湖面的羽毛,与地面将近45度的夹角看起来仿佛下一刻就会跌落到底,然而目光转换间,驶过大急弯后,重机已经在下一祯画面重新直立,昂扬凶猛地前冲。
猎猎风声迎面而来,秦已顷余光瞥向身边,看到爱狗奔驰的模样,又重新望向前方。在拐过几条大路之后视野变窄,突然进入狭窄小路,没有铺水泥和沥青的土路在机车驶过的时候扬起大量尘土,后面跟着的捷克狼犬被洒了一身土,不悦地汪汪狂哮。
晚霞渐渐消逝退场,天色蒙上了一层灰色,朦胧不清,光点般的月亮高高悬挂,夜色渐浓。
鼻尖萦绕着饭菜香味,秦已顷这才感觉到腹中饥饿。
乡路上也没有任何路灯,他很奇怪,这样封闭看上去设施也很落后的乡村竟然也标注在地图上。
在绕过一条窄路,秦已顷准备过桥的时候,几只撒欢打闹的田园犬突然冒出,离车头大概半米距离,这来得太突然,秦已顷措手不及,猛然转向,随着狗子们惊恐的汪汪大叫声,和他的爱骑一起掉进边上用来防汛的深沟中。
秦已顷撑起压在自己身上的重机,一手借力打算站起身来,却发现右腿外侧膝盖往下一寸骨头传来疼痛。
秦已顷扶着大腿,仍旧面无表情,看不出任何不适感。他试了好几次,没法在保持平衡的状态下扶起机车爬出深沟。不一会,上面露出一个狗头,秦已顷制止想要跳进来的捷克狼犬,道:“骨头,去叫人帮忙。”
捷克狼犬像是听懂了主人的口令,应和地叫了几声,随后离开了。
秦已顷掏出手机,摔下来的时候他护住了脑袋和颈椎,没注意手机。此时一看,手机屏幕碎裂,秦已顷甚至有心情联想到分割的图形有点像七大洲。他按了一下开关,万幸的是手机并没有完全报废,还是能点开聊天软件,他直接将自己的位置发到了群里。
***
乔旬一路小跑,跟上前方狼犬,当他因为视线被遮掩不知道走哪条路时,狼犬都会突然出现在他手电筒光线之下。
这是一条十分有灵性的狗。
乔旬漫无目的地想着。
等到七绕八绕,小心绕过荆棘丛和灌木丛,到了一座小小的石桥处,捷克狼犬终于停下了脚步,转头朝乔旬叫了一声,仿佛在说到了。
乔旬视线落在桥下蜿蜒深邃的土沟,里面像是蛰伏着未知怪物。
他试探性地叫道:“有人吗?需要帮忙吗?”
不久,就听到前面的深沟传来男性低沉嗓音,带着几分性感撩人的喑哑。
乔旬:“就你一个人吗?”
“嗯,”秦已顷半撑起身道,“还有一辆摩托车。”
乔旬想到之前掉进沟的人,多问了一句:“你腿没事吧?上次有人摔里面脚踝骨折了。”
秦已顷低头看看自己一使劲就钻心疼的右腿,沉默。
乔旬看底下的人不接话心里有数了。
他打算先把人弄出来,车子等会叫几个大叔一起抬。
“行,你先等一会,我叫几个人过来,顺带着拿梯子。”他往底下喊了一声,安慰着秦已顷。
听着声音感觉也就是个20不到的年轻小伙,也不知道摔里面多久了,这大冬天,还是晚饭时间,又冷又饿。
怕人等得急,乔旬脚步匆匆地顺着来时的路往回赶,顺便沿途叫了搁院子里消食打屁的大爷,借了木梯后跟着一群大老爷们往深沟去。
“又有人掉里面了?人没事吧?”王大爷听到乔旬的话赶紧起身跟着走。
他儿子王大叔也二话不说,扛着梯子,将后面屁颠颠跟着的小儿子赶到他姐姐那,“大丫,你把弟弟抱进屋里去,别让他出来。”
大丫擤了擤鼻涕,闷闷地应了一声,然后抱着弟弟进屋关门,动作利索,一看就知道做过很多次了。
乔旬领着人,旁边跟着打转的捷克狼犬。木梯很长,正好沿着沟放到底,这个深沟天黑走路的时候不少人都遭过毒手,乔旬之前说摔折脚踝的就是王大爷。
自那之后,他家还特地做了个木梯,原本打算就放沟那得,但是村子里也有一些鸡鸣狗盗的二流子,就喜欢糟践东西,怕他们把木梯拆了,所以还是放家了。
乔旬率先爬下去,身姿利落矫健,他学过跆拳道,比大爷利索。
听到动静,秦已顷喊了一声,方便他们定位。乔旬手电筒沿着声波照过去,终于找到掉下来的小伙。
手电筒朦胧光柱只大约让乔旬看清前面石头上坐着一个高大身影,身影前方半卧着一辆酷酷的机车。
乔旬连忙走过去,关心道:“腿伤到哪了?能站起来吗?”
他过去将压在秦已顷身上摩托车扶起,感受到重量,乔旬掂量着这车子怎么也得有200多公斤。在秦已顷帮助下,费力地将重机停好,等着一会跟王大叔一起抬上去。
乔旬回想刚刚看到的场景,挺佩服这个大小伙身上压着400斤的车还能□□这么久。
他注意到秦已顷靠左腿支撑身体,心下了然,站到对方左侧将人扶起。感受到身上突然剧增的压力,还有男性身体滚烫的热度,乔旬有些不适地侧过头,想要躲避耳廓拂过的呼吸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