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郡守。”
司马议:“臣在。”
“如今本县主只有你能依靠了。”
司马议背佝下:“县主厚爱。”
江谈夙扶起他手腕,抬了抬,神情委婉:“梁使丞与你熟吧?”
司马议立刻僵直在原地。
江谈夙:“徐鉴马场每年交付的钱多吧?”
司马议支起腰,眼角瞟见高璋将死未死的惨相,心惊胆跳。
江谈夙叹口气:“高璋连日未归,高老夫人肯定要闹,梁使丞那等捕风捉影、见风使舵的小人也肯定察觉出不对劲。昨夜亭侯府遭了贼,贼人也并非有心偷窃,恐怕是梁家父子派人来探虚实了。他们看见府内外的士兵,哪能猜不到高璋出事了呢?”
司马议擅长金蝉脱壳,何曾主动撞过南墙,口泛苦莲心,叹道:“县主想让我去逼梁家父子出手?”
“梁仁弼久溺灵郡的酒肉池,胆子被泡得肥大熏臭,梁岱衡更是行事张扬,罔顾人命。高璋倒台,他们瞧不上我女子身份,□□猜测是你在背后指使。司马郡守,形势逼人,非我逼你。”江谈夙一本正经,又说:“如今是你建功改过的机会。梁仁弼以为你握住他们的把柄,梁岱衡对你起杀心,此时你再假意去投好,他们自然像老鼠闻着油味就来了。”
“县主……”司马议忍下什么话,又颔首似乎十分赞同她的见解:“我便假意你要查马场的帐,说我与他们是一条绳上蚱蜢,约个时间地点见面。他们自会前来。”
司马议话说出口,觉着自己老命悬矣。
江谈夙正色道:“不能等户部郎中来了,那一千精兵调拨五百予你,你今日便设法与梁仁弼取得联系。”
司马议取出小刀,忽地割下半片袖子,一分为二,其中一半递给江谈夙,道:“县主收到另一片衣袍才筹措动手。”
”好。”江谈夙将碎袖收入随身囊里,吩咐白歧:“用最贵的药吊着高璋的命,且等到余荣焉的人来了,你随队伍上京,直到高璋死了,你才回来。”
白歧面容涂粉,瞧不出神色,语调却有不舍:“嬴政梓棺费鲍鱼,不如让他就此死了算了。”
活多一天便是多一天的折磨。
江谈夙只是摇头。灵郡内,高璋必须活着,以上京述职请罪名义活着,出了灵郡,进入秦凤区域,那时高璋再死,他的兵纵使疾追,也将受到秦凤牵制,那么押送高璋的几十人便能有机会安然脱险。
但此等话她无法解释,只道:“高璋必须进京,他在天子面前受审,能起到杀一儆百的震慑,也能彰显天威。”
坟典店外,应必萩被江谈夙留下,她踌躇不安,于她而言,亭侯的性命比半死的高璋更金贵。
应必萩焦心,道:“不如让偃楼主调拨些高手过来,当县主护卫吧?”
在她看来,偃枉然与江谈夙是盟友,多次出手相助,何况楼中高手如云,借调一二,不成难事。
江谈夙粉藕似的手指揭住帘子一角,想了想,轻声道:“我们与他们终究不是一路人。”
诸事牵扯朝廷命门,枉春楼毕竟是江湖门派,江谈夙认为机关要事不适合与他们搅合太深。
倒不是她对偃枉然有什么偏见。立场不同而已。
帘子放下,江谈夙嘱咐车夫赶去余荣焉的府邸。
如今,灵郡统领一职空悬,余荣焉要上位,不能通过江家举荐,需枢密院的枢密使陈光宏上书力荐。
陈光宏早就想将手伸向各郡统领里,难得有个培养的苗子,他不会错过。
余荣焉一无世家高门背景,二无赫赫战功,三领兵有方,便是那棵难得的苗子。
江谈夙想顺水推舟,再给余荣焉一把助力。
车内,江谈夙心潮澎湃。
车外,风潮翻涌,秋日高悬下,偃枉然倚坐在鸱吻旁,蓦然失笑。
终究不是一路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