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解释什么……”
邢宿这样问,但不敢理直气壮地抬头,他甚至垂下眼默不作声向后退了退,身前的手杖太危险。
但本就靠着墙,他只是将自己贴得更紧,想要变成人饼。
如果这个时候能不当人就好了。
邢宿抿唇心虚地瞄了一眼照片上的牙印。
想变成不会被凶的污染源,一小团的那种。
“嗯?”
殷蔚殊尾音上扬,弯起薄唇笑意更浓,手杖挑起他的下巴后,在颈窝点了又点,“问我?”
“对不起。”
邢宿忙端正态度,小心地吸着气,用锁骨托住手杖尾端的一小圈细软羽毛。
不知道哪种鸟类的,呈现浅灰色渐变色,长在翅膀下面最柔软最温暖的绒毛,正在皮肤上轻浅但细密的呼吸,扎得邢宿浑身从里到外都痒。
邢宿坐正了些,动作缓慢地收回一只腿,侧屈下压,悄悄垫在殷蔚殊半蹲的膝盖下面。
这下殷蔚殊就算不舒服,也能随时垫在他身上。
做完这一切后,他才轻咳一声老实交代,“有很多。”需要解释的。
不用殷蔚殊问,邢宿一个一个地吐露出来。
从雪原上刚被找到时,用好久都没有洗过的手扑到殷蔚殊怀里开始,到在船上吃饭的时候其实在心里撤回了对厨师长的谢谢,一直到今天晚餐的时候其实吐出好几块胡萝卜。
经由邢宿将那些珍藏的记忆回溯一遍后,简直是罄竹难书。
殷蔚殊见照片上的水渍迟迟不干,目光分神,在莹润的水渍上淡淡停顿几息,最后干脆拧眉在邢宿身上擦干净。
邢宿低头抻平衣服,方便殷蔚殊的动作,口中不停:“还有,我其实偷听了你们一点点讲话,真的只有一点。”
甚至,他纠结半天,给自己立好心理建设,艰难地挪到楼上的时候,殷蔚殊已经打算送客了。
殷蔚殊点点头,为邢宿总结:“你很遗憾?”
“有一点……没!”
他急忙改口,懊恼得整个人垂头丧气,“真的只有一点。”
殷蔚殊冷睨一眼亏大了的邢宿,坏事做了,目的一点没达成,比出师未捷身先死更糟的是被抓了个正着,又委屈又无法否认,倒显得自己欺负他。
一贯会装可怜,其实从来都根据他自身的需求,只长弹性的教训。
殷蔚殊没去提醒邢宿手腕上还带着能定位的手表,点了点他的脖子提醒:“还有。”
邢宿呼吸又是一抖,抬头试探地问:“没了吧?”
对上殷蔚殊自上而下垂落的目光后,他半张着嘴,转眼又翻了一遍记忆猜测道:“就…晚上我趁你和骆涂林说话,其实调换了你试吃过的叉子,把我的干净的泡在水池了?”
“……”
殷蔚殊沉默一瞬。
他不太想问邢宿为什么要这么做,握着手杖的掌心微一加重,末端的绒毛连带着几个硌人的宝石几乎镶嵌在颈窝皮肉中。
对这个回答不置可否,
邢宿观察着殷蔚殊反应,怀疑一下人生。居然不是吗?
殷蔚殊果然什么都知道。他一时间懊恼又钦佩,可惜现在不是夸夸卖乖的好机会。真可惜。
“那就是,回来的路上,你帮我整理过的围巾好香,我咬了一下,口感不太好,但是一不小心咬穿了一个小洞,对不起,是不是又要麻烦你来缝好了。”
“其实真的只是一个很小的洞!”
邢宿想比划一下证明自己没说谎,但身体刚一扭动,就被手杖碾压着皮肤按了回去,他只能用眼神证明清白:“一个牙齿尖那么小。”
说完张开湿红的唇,亮出牙齿给殷蔚殊看。
殷蔚殊捏在照片上的指腹无声摩挲。
不知道是在忍耐邢宿又默不作声干的好事,还是为他那句欲盖弥彰的,口感不好却咬出了洞。
他敛下眼皮短暂深呼吸一次,照片碍事,于是随手塞进邢宿的领口中,殷蔚殊反手拍在邢宿的侧脸上示意闭嘴:
“什么都往嘴里塞,你是笨蛋分不清食物吗。”
“分得清的。”
他低声解释,这个时候还是要乖一点,“轻轻一下不算吃,我只是想尝你的味道,不会把你当作食物的。”
殷蔚殊眉梢微动,纤长眸子冷眼扫向自己的手臂内侧。
邢宿很顺滑地改了口:“就算有也只咬一小下,都没有用力,要不然你咬回来吧,可以用力一点也没关系。”
殷蔚殊觉得他很期待。
他无视邢宿的要求,不经意间提醒邢宿:“我丢了一条领带,见过吗?”
再漫无目的地问下去……殷蔚殊不想听到其他更诡异黏腻的回答。
问题问出口后,肉眼可见的,邢宿身子一僵。
他端正认错的态度忽然没那么坦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