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期过得很快,转眼就要上班了。许多懒了一会儿床,爬起来穿钱来搭配好的衣服——自从钱来买了很多衣服后,衣柜里五颜六色什么衣服都有,如果是他自己,每天早晨穿衣服都要纠结一上午。
钱来很好,早早的就把他要穿的衣服挂在落地衣架上,他手一捞,拿过来就穿上了。
“你说今天咱们谁先下班?”许多捧着豆浆,看钱来把牛奶馒头掰成四块,裹上蟹黄酱喂他嘴里。
“我先。”
“这么肯定?”许多眨巴眨巴眼,“你们上班时间几个小时呀?”
怕他又要羡慕,钱来裹好蟹黄酱放在盘子里,让他自己吃。它转身去厨房盛午饭,装进食盒。端出来时,他已经吃好了,也忘记了刚才的话。
它把餐盘全部送进清洗桶,桌布一并扔进去,褪去围裙,穿上许多给它买的睡衣——混着许多的衣服洗的,他们一起用同一种洗衣露,是同一种香,昨晚穿着和许多一起睡觉,还染了许多的香。它老喜欢了,没事干时,忍不住闻一闻,嗅一嗅。
他们一起出门,一起乘电梯下楼,一起出小区门。在红绿灯路口分开,钱来把午餐递给他,理理他的头发,“下午我去接你下班。”
许多往东,钱来往北。
一个在主城最富裕的地带,一个在主城最破烂的地下。
许多去研究室检查学生们的工作,陶乐在旁边喋喋不休问他最近一个月去哪儿玩了,他好几次去何修家找他,家里都没人。
许多笑眯眯的,“你去何修家,怎么找得到我?”
陶乐怔住了,然后尴尬地咳一声,“不就是想见许老师,才去何修家吗……而且,我搬过来了,就隔壁一栋,10楼,许老师什么时候有空,叫上学长,上我家吃饭啊。”
“周末吧。”
“行,那周六,就周六,咱们喝点酒,周末还能睡一天。我中午跟学长说去。”
许多拿了一些材料,制金属皮。
……
钱来心情好,不论黄毛在旁边说什么,都有兴致“嗯”上两声。
“钱哥,你那个顾主,听说是设计师,那技术好啊,钱哥,要不你问问他来不来这边上班,工资什么的一定不比他在那边少。”
“他不来。”钱来毫不犹豫地拒绝。
“怎么,嫌工资不高啊?你让他说,要多少工资,我开!”黄卷毛嘿嘿笑,“钱哥,您看啊,他来这边上班,你们就能一天到晚都在一起了。你看,他搞设计,你搞维修和程序,简直是郎才男貌,珠联璧合,打遍天下无敌手!放眼天下,绝对没人比你俩强!”
郎才男貌,珠联璧合。嗯,形容得不错。钱来欢喜。
“钱哥,您是不是不知道,大公司瞧着体面,其实啊,内里又脏又乱,内斗多得去了,今天你看我不爽要把我弄下台,明天我看你不爽要把你搞下去。那些手段啊,真真是,想着就头疼。你顾主上班累吧?”
钱来点了个头,“累。”
“这儿不累啊!你看你是老板,他来了,想干就不干,不想干就休假,工资我照给他开,有你在,他轻松啊,自由啊,灿烂啊!无拘无束多好。”
钱来一扳手敲断机器人的大腿,皮肉裹着钢筋哐当砸在地上,吓得黄卷毛一哆嗦,“哥、哥……您轻着点,您这价值千金的手,要是砸到了怎么办?”
扳手扔在地上,钱来警告他:“别打他主意。”
“得了!听钱哥的。”黄卷毛举起双手,阿臾着,笑着的眼睛深处精光闪闪。
钱来重组了机器,让他抬走。卷毛一走,诊所里登时清净下来,前面地下歌厅的劲爆歌声传过来,踩着节拍点,进来个穿花衬衣的男人,米蓝色长卷发散在肩上,耳朵一排银钉,右手戒指银光耀眼,进来就问:“听说你这里什么机器都改?”
钱来躺在躺椅里,撑着脸,睡衣的衣袖滑到脸边,恰好能嗅到衣服上许多的香味。它没抬头,就那么嗅着,舒舒服服地闭上了眼。
“战机,做吗?”
躺椅上的机器只是懒洋洋伸出一根手指。钮星澜没明白,“多少?”
“一亿。定金80%。”
把人当萝卜干宰,钮星澜抽了抽嘴,“超过20%的定金是违法。”
“去告。”
钱来脚一伸,搭到椅子上。睡衣的摆从腿上滑下去,露出完全金属质地的肌肤。雪银色,漂亮得不像话。
衣摆快拖到地上时,它撩了撩,珍惜地夹在膝盖窝里,像在膝头抱着一个人似的,稳稳妥妥。
钮星澜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机器人,像人,浑身找不出一点程序设定,它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都是像人类接受教育,在教育中自然生长出来的那样。
会小心翼翼对待珍贵的东西,会凭心意做事,全然不顾。它的程序没有枷锁,在那具漂亮的躯壳里自由奔跑。
“谁造的你?”钮星澜眯起眼睛。
那台机器终于肯掀开眼来看他一眼,纯黑色的眼瞳轻轻往他身上一扫,跟看一片灰尘似的掠过,“没钱别来。”说话老多,烦死机器了。
“能花一亿的高级顾客都不多接待一会儿?”钮星澜嗤声,世上哪儿去找那么多一亿的顾客。
人家却说:“不缺。”
这句话的含量太多了,多到钮星澜蹙起了眉——如果它真能改造战机,那黑市……是除军区之外,最不缺战机的地方了。
事情发展比他们预料的还多,他们原以为还拥有的时间,其实早被压榨得一点不剩。
钮星澜干脆利落地付完定金,“一周内能不能交货?”
钱来敲敲桌面上的本子,“留给电话,等通知。”
……
半小时后,钮星澜带来了机器,用黑色塑箱封口。
“裸机,没装程序。”他拍拍塑箱,“你可以随意调整,尽你最大的能力,我要最完美的战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