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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9 P 吹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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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庭南接到燕惊秋的电话时,已经过了午夜十二点。

宿舍早已门禁,他还是翻墙跑了出去,在公寓楼下和燕惊秋碰了面,见到他额头肿起的大包,吃惊不已。

“你这是怎么了?”

“被足球砸了。”燕惊秋烦躁地皱着眉。

“梁鹤洲砸的?”

“不是。”

燕惊秋边往街角的便利店走,边把傍晚发生的事情告诉他,连同梁鹤洲拒绝他的事也一起说了。

程庭南观察着他的神色,开了个玩笑缓和气氛:“为了让我赢这次赌局,不惜放水是不是啊小秋?对我也太好了吧?”

燕惊秋闻言笑了笑:“那可不,谁让你是我发小。”

他走进便利店,买了两个冰袋,按在仍旧隐隐作痛的额头上,说:“我还没吃晚饭,有什么地方能吃东西吗?”

程庭南打开手机导航:“我看看啊,这么晚了应该只有火锅店开着了,听我舍友说步行街上有家挺好吃的,不过离这里有几公里,现在也没车,只能走过去了。”

“没事,走吧,我请客。”

两人来到火锅店时已经快要一点钟,店里出乎意料的热闹,放着时下的流行歌曲,一眼望过去似乎每桌都坐了客人。

服务生把两人领去座位,燕惊秋拿着平板点单,先滑到酒水一栏,一口气点了十瓶啤酒。

程庭南劝也劝不住,还没等菜品上齐,他就已经喝得微醺,眼神迷离地说要去上洗手间。他跟着指示牌,一个人晃晃悠悠进了厕所,扑倒在洗手台上,打开水龙头冲额头。

很安静,这里没有人,灯光幽暗,莫名让他松了口气。

出门之前,他吃了止痛药,但没有什么效果,一喝酒,酒气涌上来,反而脑袋更加晕,额头仿佛有火在烧。空气也滚烫得厉害,吸一口就烧心灼肺。

他让水流浸湿头发,洗了把脸,双臂撑在洗手台上,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发呆,脑海里不断闪回方才梁鹤洲拒绝他的情形,烦躁一点点积攒起来,身体忽冷忽热,动弹一下,沉重的倦怠就滚滚袭来,像害了什么病一样。

他不舒服地闭上眼睛,捏了捏眉心,转身往外走,在门口却和人撞了个满怀,抬头一看,竟是梁鹤洲。

他穿着红黑相间的员工服,衬得他的宽肩窄腰,走廊里晦暗的灯斜照,他的面庞有种不可言说的深邃。

两人俱是一愣,继而呆站着,谁都不说话,压抑的沉默网一般笼罩下来,似乎要像胀到极限的气球般炸裂。

燕惊秋感觉喘不过气,率先出声:“原来你在这里打工啊。”

梁鹤洲仍是沉默,紧紧盯着他。

燕惊秋回望他的眼睛,那双茶褐色眸子蔓延出冰凉的气息,在促狭的空间内铺陈开来,一抹残酷而冷冽的幻影在他眼中转瞬即逝。

他的脸突然火辣辣的,莫名的羞耻感宛如狼群奔突而来。从小到大,因为漂亮的皮囊,他已经习惯别人审视打量他的眼神,但那些眼神从来只浮于表面,从没有谁像梁鹤洲这般,好像能看穿他的内心,让他感觉自己赤身裸体。

他下意识想逃,垂下头与他擦身而过时被握住了手腕。

“等等。”梁鹤洲声音轻缓。

“干、干嘛。”他试着甩开他,但被强硬地拉着往另一个方向走,来到员工更衣室。

梁鹤洲从柜子里拿出一条毛巾,盖在他滴水的头发上揉了揉,说:“干净的,我没用过。”

燕惊秋不说话,但心里觉得就算梁鹤洲用过也没什么所谓。

他任由他动作,看见他撸起袖子的小臂上有几道很深的指甲印,皱了皱眉,问:“你的手……”

“你抓的,傍晚的时候。”

燕惊秋尴尬地咬了咬后槽牙,装得若无其事:“喔,疼吗。”

“不疼,你呢?”说着,他很温柔地用毛巾蹭了蹭他的额头。

燕惊秋躲了一下,带着股孩子气的较真,说:“很疼,吃了药还是疼,疼得睡不着。”

梁鹤洲把毛巾拿开:“你抬头,我看看。”

屋子里光线幽暗,燕惊秋仰头,梁鹤洲扶着他的后颈,把脸贴得很近,才看清他额头的包,确实红肿得厉害,还没有消退的迹象。

燕惊秋望着他认真的眉眼,与他呼吸相闻,清楚地嗅到他身上飘出来的硫磺皂的气味,与自己呼出的酒气暧昧地纠缠在一起,那双扶着他脖子的大手,干燥温暖,又给他脑袋里添了把火。

这好像要接吻般亲昵的姿势,实在糟糕。

他嘴唇发干,太阳穴怦怦直跳,哑着嗓子开口,说:“你给我吹吹。”

梁鹤洲愣了愣:“什么?”

“就是吹吹啊,吹吹痛痛飞。”他一副“你怎么这都不知道”的口气,把额头送到梁鹤洲唇边。

梁鹤洲脸色古怪,抿着唇半晌,说:“你醉了。”

“吹吹。”燕惊秋只是执着地又强调一遍。他的声音仿佛从遥远缥缈的梦里传来,眼角绵亘着几分醉意,眼神迷离,湿润润的。

被这双眼睛看着,一切都会违背梁鹤洲的意愿。

他最终还是轻轻吹了口气。

燕惊秋笑起来,脚下踉跄,扑倒在他肩上:“我站不住了,我喝醉了,头疼……”

梁鹤洲僵着身体,听他在耳边咕哝了一连串辨不分明的词句,拉开二人距离,把他按在椅子上。

他换下工作服,找到夜班经理请假,要离开的时候,燕惊秋不肯站起来自己走,非要他背,伸着手臂耍赖。

梁鹤洲只好背着他出去,和程庭南说明了情况。程庭南没有多待,结了账和他们一起离开。

太晚了,打不到车,梁鹤洲把自行车借给了程庭南,自己背着燕惊秋往公寓走。

夜露瀼瀼,燕惊秋头发还没干,凉风一吹就直打冷噤,他本能地贴紧胸膛下方火热的身躯,搂紧了梁鹤洲的脖颈。梁鹤洲托着他大腿的手轻轻颤着,极力稳住心神,想要忽视耳畔潮润暧昧的呼吸。

但是燕惊秋偏偏不如他的意,贴近他的耳廓,说:“绝交是气话,你别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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