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姐姐!林公子!”
门外站着的正是林案珩和东方其里。
林案珩在东方其里的身后,此刻正面上带笑,十分礼貌道:“秦姑娘,不请我们进去坐坐吗?”
秦思悦见东方其里面色不悦,便知道刚才的对话全被他们听到了。
东方其里是个嫉恶如仇的直性子,和孟远一样最爱打抱不平:“秦思悦,你是没张嘴吗?她这么骂你你都不吭声。还有,你只留一封信是什么意思?要是我没看见,你是不是就算不辞而别了!”
东方其里的音量不大,院门与屋檐也有一点距离,所以那边院内的贺母只是听见有人说话,但没听清说的什么,见秦思悦迟迟没有动作,便高声问道:“门外是谁啊?”
秦思悦刚要回答,林案珩就抢先高喊道:“伯母,我们是秦姑娘的朋友,来做客的。”
“即是朋友,你杵在那儿干嘛?还不让人家进来!”
大人就是这样,表面话说的响亮,表面功夫做得漂亮。
其实不用猜秦思悦也知道贺母此时心中骂骂咧咧的话:哼!朋友?这贱货,指不定又去哪儿勾引人了,竟然还让人家找上门了!
东方其里也就只是在听到贺母的那些话的时候有些怒火中烧,所以才会在秦思悦刚一开门的刹那间冲她发火,话刚说完她就后悔了。而且这一来二去的对话中,东方其里也平复了心情,她柔声道:“思悦,对不起,我刚刚脾气上来了,不是有意冲你发火的,我已经看到你的那封留信了,虽然我挺喜欢你的性子,但我这个人从来不喜欢强求别人,毕竟这里才是你的家,所以你离开孟府我能理解。今天太忙了都没顾得上你,才刚闲下来,我就想让表弟带我过来看看你住在哪里,到家了没有,只是我没想到……思悦,跟我回孟府吧,又不是养不起你,何苦在这里当受气包!”
秦思悦解释道:“其实,这也不是受气包……”
“怎么不是!”
秦思悦话还没说完就被东方其里打断。
见秦思悦那恨铁不成钢的窝囊样子,东方其里又气得直接一把推开她,然后大步走到贺母面前。
林案珩赶紧紧随其后,像个小弟一样。
“伯母”
“伯母”
东方其里虽然冷脸,但她进门还是礼貌地对贺母行了个礼。林案珩本来就笑眯眯的,所以进门也是笑着对贺母打招呼。
贺母见来的女子绝色姿容,男子气宇轩昂,二人皆衣着不凡,心知他们来路一定不简单,便微笑着招呼道:“二位瞧着眼生,是何方人士?”
林案珩回答:“伯母,晚辈随州林案珩,这是晚辈表嫂,月江孟府的少夫人。深夜打扰,还望勿怪。”
贺母一听是孟府的人,立刻殷勤道:“哦哦哦!原来是孟少夫人和林大公子呀!哎呀呀!恕老妇眼拙,不知道是你们二位来寒舍,真是蓬荜生辉,三生有幸呀!快快快!进屋进屋,屋里暖和。秦思悦,呆着干嘛!还不快来给客人倒茶水!”
对比贺母的热情洋溢,东方其里就显得面色尤为冷淡:“深夜拜访,多有叨扰,就不进屋了。不知伯母拿着那么粗的木棍站在檐下是要做什么,是什么迎接仪式吗?”
贺母这才想起打人的木棍还拿在手里,解释道:“哦哦!这不思悦这孩子嘛,平白无故的消失了好几天,也不知道去哪里鬼混了,一点消息也没有,家里人都担心死了,她还不懂事,所以我就教育教育她。”
说完就将木棍随手丢在一边。
东方其里又道:“可是伯母,秦思悦年芳十七了,早就不适合棍棒教育了,她这个年纪,哪怕是口头教育,也该斟酌言辞,考虑一下她的清白。你说她平白无故消失好几天,那她这才刚回来,你难道不该先问她发生了什么事吗?有没有受伤,吃没吃饱饭?但你一上来就对她一番言语羞辱,完全不顾她的脸面,你就是这样担心她的!”
一句话将贺母的笑凝固在了脸上,她这才明白对方是来给秦思悦出头的。但对方身份尊贵,她又不好给得罪,只能尴尬地回应道:“是是是,孟少夫人教训得很,是老妇教育的方式欠妥了。”
东方其里见对方示弱,她也不再得寸进尺,直接说出了她的目的:“我与秦思悦一见如故,特来接她去孟府做客,不再回你这里了,感谢伯母养育了她一场,故告知,不知伯母可有问题?”
贺母一听秦思悦要走,立刻心里盘算了起来,假装很为难的说:“少夫人,能得您青睐自然是她秦思悦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只是......”
东方其里:“只是什么?”
贺母:“只是您也瞧见了,我们贺家家境贫寒,老妇又年老体衰,平日里全靠两个小的挣钱贴补,若是思悦跟你们走了......”
话到这里,意图已经十分明显了。
打架的事情东方其里在行,但谈钱的事情就得林案珩上场了。
东方其里对林案珩使了一个眼色,林案珩便上前接话道:“伯母,这个好说,但也不好说。”
贺母一听有苗头,便立刻两眼发光地回应道:“哦!那怎么个好说?”
多好的一个机会,既可以甩掉秦思悦,还可以挣大笔钱,贺母当然不会轻易放过。
这些年秦思悦虽住在她家,但是除了吃个饱饭,也没花多少钱,自从她去方山酒肆之后,不但一分没花,还往家里拿钱。要不是她阻碍儿子姻缘,算起来倒也不欠什么,但是如今能有次机会,贺母自然也不会错过。
林案珩道:“我可以给你一笔钱,保你下半辈子衣食无忧,但我要秦思悦的身契,买断她与你家的任何瓜葛。”
一听身契,贺母就真的面色愁苦了,她道:“......这身契......林公子,实话实说,不是我不拿,而是前段时间就被这小蹄子给骗走了,我现在身上没有。”
林案珩道:“哦~!没有身契呀,那也没事,我们又不贩卖人口,可以选择第二种不好说的方式。”
贺母道:“那......怎么个不好说呀?”
林案珩道:“我给你一百两银子,买断她与你家的任何瓜葛,身契的事我自己想办法。”
贺母:“这......”
傻瓜都知道,一辈子衣食无忧和一百两银子的孰轻孰重呀!
“思悦,身契呢?”贺母冲秦思悦问道。
秦思悦道:“贺姨,你糊涂了,先前不是还在跟我说是方山酒肆的老板娘拿去了嘛,问我干嘛?”
“她说是你要我才给的呀。”
秦思悦面色无辜道:“没,她没跟我提这事儿呢,姨,你怕不是被骗了。”
“你!......”贺母一时语塞。吵架她从没输过,但讲道理她却从没赢过。
主要是那天老板娘来拿的时候塞了不少钱,不然她也不会轻易交出去。都怪自己钱迷心窍,竟导致错失了今日的大买卖。
贺母当然想要一辈子衣食无忧,但她确实拿不出身契了,也不能去找老板娘要身契,不然她收钱的事就暴露了。
思忖再三,贺母只好妥协:“好吧,那就一百两银子吧。”
其实一百两已经不少了,玉茗馆张妈妈如此会算计的也才只要了五十两。林案珩竟然对贺母一口价就说一百两,如此挥金如土,真该说他傻,还是太有钱啊!
林案珩上前,从怀里掏出一百两银票,递到贺母手中。
事已至此!银货两讫。
当天晚上,秦思悦还没来得及见到贺文卿,甚至连家门都还没进呢!就被林案珩和东方其里给重新带回了孟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