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凌晨2点14分,他刚送完陈总上车。
他一直坚信自己是自律强大的人,再次回到北京的第一个年头就被打破了。
一身剪裁考究的西装却沾满烟酒味。
腐烂的,恶臭的。
喷洒多少名贵的香水味都无法遮掩掉。
11月的北京已沾了冷,稀疏的小雨落在肩头,发上,脸颊。
他寻到车,启动引擎。
在等待红绿灯时,车载音响里有女声传来:11月14日凌晨新西兰南岛中部地区发生地震。
他凝视前方,有一片湿黄的枫叶翻滚几圈,落在前方的玻璃上,继而又斜斜滑下落在车盖上。
风一拂来,又狼狈飘飞,总之被风蹂躏其间,不断起起伏伏。
宛若淋湿的浮萍,微小的蚍蜉,被扼住了命运的吆喉,任怎么逃窜也逃不脱高壁深堑。
他张开手,看向指。
他不经端视到了后视镜中的自己:萧簌惨白。
耳畔还有方才的话语萦绕:“应总,作为一家资历尚浅的公司。创业初期既要劳力又要劳心,我是万分敬佩你的胆量和韧劲,想当年我也有你这豪情和魄力,但当人的财富积聚到一定程度时,那种大刀阔斧往前闯的冲劲儿我呢也收敛了很多,大家都明白股票评估最基本的股利折现价值模型,比起过一座崭新不懂牢固程度的木质大桥,我更宁愿走非常熟悉的老旧钢筋水泥路。”
面孔臃肿的陈总嘴里叼烟,神态慵懒,只是一双眼神矍铄精神。
此刻,坐在他近旁的是杏眼、高鼻、尖下巴的小姑娘。
一身高开叉旗袍,一双饱满烈焰红唇。
这是一个极其具有煽动欲望的女人。
他用了最愚笨最直接最污垢的手段。
世界的规则就是如此简单。混到总的人,资产横富之后虽贪念色欲,却也掩不住眉宇间的枭雄谨慎老辣。
陈总对他举杯邀酒,脸颊堆砌着两对肉笑,他神色了然的看透他的把戏,却狡猾沉浸于红尘酒肉中。
他呷口酒,酒入肠胃,绞痛刺骨,但他仍旧作出一派淡然冷静神情。
在北京创业立足,就是游弋于险山险水中。赌徒的心态就是面对高风险高溢价高波动,也想截取到高收益。
前路虽暗黑渺茫,步步险棋,可这也是收取高回报的最佳途径,也是阶层翻跃的最高效通道。
临走时,一直坐他近旁的高挑女人陪她送走她的伙伴和陈总。
她的假睫毛又翘又闪,右肩挎着宝蓝色的高仿包。一袭紫红露胸纱裙包裹着她的魅惑身材。在她弯腰找手机之际,他捕捉到了深藏在她后襟里未拆去的吊牌。
也不知是不是醉酒。
他的眼前好像浮现了另一个模糊的身影。
他微皱起眉宇,心间不禁哂笑嘲笑:在帝都的各个角落,这样的女人不胜其数,不是被时代浇灌的宠儿,却也想挤进繁华里并且努力包装自己来满足肤浅的虚荣心。
她们懂得心计,聪明的维持着一副女人的清纯和娇媚,散发出男性难以把持的体香。
他把尾款电子支付给对方。
对方确认收到款后,脸上浮起愉悦的笑,她闪着璀璨光芒的美甲豁然轻撩到他的右脸颊。
“帅哥,后面还有售后服务。”
他隔开她纤细的食指。
对方的白细手指浮在半空中。她并无失望,还以为他在玩欲情故纵的把戏。
她继续伸指贴近。
他不多言,仅用清冽眸光直视眼前的她。她撇撇嘴角悻然缩回去。
“好无趣。”
他是个会反思又及时总结修正的人,所以他不会再愚昧的和这些个女人玩情感游戏。
他们很快分道扬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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途中,裕鸣打来电话:“怎么样?”
“失败了。”
“靠,老奸巨猾的家伙,说变卦就变卦,花出去的几万又打水漂了。”
他捂住胸口。
见他不讲话,裕鸣又转移态度:“咱们还可以找其他投资商。”他安慰道:“我一个朋友在AT上班,他说帮我们引荐给他们的老总认识。”
他抡起拳头敲击额骨,大脑仍旧不听使唤的混乱眩晕。
绿灯恰好亮起,他重新发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