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在很远很远的地方,住着两个特别的小人儿。
怕火小人原本最爱在壁炉边烤栗子,直到有一天,跳动的火苗舔舐了他的指尖。从此啊,他连红色的围巾都不敢戴,看到蜡烛就发抖,闻到烟味就躲得远远的。可是当雪花开始跳舞的时候,他的小木屋越来越冷,越来越冷。有天夜里,他梦见金色的火焰在对他招手,醒来时,壁炉里真的燃起了暖融融的火光——可惜呀,怕火小人就这样死在火焰中。
另一个是空心小人,他的心像块会生长的蜜糖,每次遇见新朋友都要掰下一半送给对方。小松鼠得到过一角,蒲公英得到过一片,连总爱恶作剧的北风都分到过一丝甜味儿。渐渐地,空心小人的胸膛变得空荡荡的,可奇怪的是,那颗变小的心还在扑通扑通跳着,只是再也听不见回声了,就像敲一扇永远不会有回应的门。
提姆站在韦恩大厦的落地窗前,他的眼睛倒映在冰冷的玻璃上。窗外,身着银灰色制服的强化人部队正列队穿过哥谭大桥,他们的装甲在夕阳下泛着金属的冷光,像一群机械蝗虫。不久之前,超人正式通知他,他不再被“允许”穿上制服,蝙蝠洞由他来“接管”,他和阿尔弗雷德可以找个别的地方居住。
秘书走到他身边毕恭毕敬:“老板,这是今天的合同,请你签字。”也许是看出他心情不妙,一向公事公办的秘书破天荒地放缓语气,“签完这些就结束了。”
提姆看着半人高的合同:……
什么物伤其类都在社畜本能下丢了心情,他认命地坐下,拿起笔唰地就是签。
也许是工作带来的忘我情绪,提姆今天的效率出乎意料的高,不出半天,他便对所有文件做好了批注。他叫来秘书,淡淡地吩咐几句合同上的注意事项,便告知他接下来他不会在公司。
秘书隐晦地看了眼大厦底部的喧嚣,一个少年突然掏出喷漆罐,在强化人巡逻路线的墙上画了个小小的红色罗宾鸟,而后迅速消失在错综复杂的小巷中。当强化人扫描到这幅涂鸦时,它已经被雨水晕染得模糊不清,但那只展翅欲飞的红鸟依然刺眼。
她欲言又止地看着提姆,眼中的关切满得能溢出来:“老板……”
提姆失笑:“只是有点事。”得搬家。
从他搬进庄园始,他以为自己只会像迪克那样离开。
此刻庄园太过空荡——收到超人消息后他给阿福放了个长假,阿福干脆地收拾好东西离开哥谭。他知道自己疯得厉害,在那刻他在想,如果是他转向超人,而达米安让阿福走,他会走吗?也许不会,毕竟达米安那么——那么重要,所有人都放心不下他、关心他、爱他。恐怕没有人会舍得留下他一个人,不是吗?
巨大的“S”标志投射在古老的石壁上,这个曾经属于蝙蝠侠的圣地,如今被超人的符号粗暴地覆盖,就像一块膏药贴在流血的伤口上。
达米安从阴影中走出时,脚步声轻得像猫。蝙蝠电脑反映出他脸上的表情晦暗不明。上次不小心伤到阿尔弗雷德后,他其实偷偷练习过道歉的话——在镜子前重复了无数遍。但现在老管家已经离开,这些话像被困在喉咙里的蝴蝶,永远飞不出去了。
“卡尔,”达米安阻止了想要开口的超人,“我想在这里呆一会。”
当超人的红披风消失在视野里,达米安踢了一脚地上的电缆。蝙蝠洞变了,又没变。少了两套制服——当然是他的,不意外德雷克会这么做。但角落里多了几套熨烫整齐的西装,达米安嫌恶地皱眉,仿佛看到了提姆把这个家一点点据为己有的过程。
他的靴子重重踏过地面,像是要把记忆中那些嘈杂的笑声踩碎:迪克揉乱他头发的手,杰森教他玩电子游戏的脏话,甚至德雷克那令人火大的“罗宾指导课”……现在全都消失了,只剩下他的脚步声在洞穴里回荡。
然后他看到了那个抱枕,上面有“世界上最好的超级英雄……”另一个在他那里,上面的字是“罗宾”。陶德硬拉着他去商场,那个白痴顶着大太阳,非要买这对蠢得要死的抱枕。“这样你半夜做噩梦的时候,至少能抱着点什么哭。”当时他咧着嘴笑,把抱枕粗暴地塞进他怀里,
德雷克和陶德见过面——真是一点都不意外。
照理说他应该警觉,他应该感到愤怒,他应感到屈辱,但这都太晚了,陶德死了,又死了,不论他有什么惊涛骇浪的感情波动,都被死亡湮灭在寂静的胸膛里。
蝙蝠洞的冷气让达米安打了个寒颤。他环顾四周,意识到这里安静得可怕——没有键盘敲击声,没有阿尔弗雷德端着茶盘走来的脚步声,甚至没有德雷克那令人恼火的“达米安,你又动我的咖啡”的抱怨。
只有那个“S”标志在头顶无声地闪动,投下令人窒息的蓝光。
达米安猛地抓起抱枕,布料在他手中皱成一团。他应该把它扔进垃圾桶,或者干脆烧掉——就像超人烧掉那些蝙蝠产品。但最终,他只是僵硬地把抱枕夹在腋下,转身走向电梯。
他不期待再见到德雷克,他正穿着一身装模作样的西装指挥泰坦的成员们帮他忙上忙下。野兽小子和星火在吵着要喜欢的杯子,海少侠着迷地盯着一副海洋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