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间之事竟有如此凑巧，宋凝霜万万没想到，陆才瑾竟与荀蓉相识。

她侧眸，语气中带着几分讶然：“小瑾，你怎会识得荀娘子？”

陆才瑾杏眸轻转，反问道：“听子安哥这语气，莫非你也认得她？”

宋凝霜正要颔首，一旁的杨光旭却是一头雾水。他挑眉轻笑：“好啊，你们一个个都认的，偏我像个局外人。罢了，管她荀蓉是何方神圣，今日咱们难得一聚，总不好光站着叙旧。”他目光扫过桌上渐凉的菜肴，笑道: “来，都坐下吧，再不动筷，这桌菜都冷了。有话咱们呀，边吃边聊。”

窗外的薄阳忽然被流云遮掩，雅间内那抹映在姜书梨裙裾上的暖色倏然暗了几分。

溢香楼外，宋凝霜与杨光旭等人笑谈暂作别，笑语盈盈间已转身离去。

待二人身影渐远，杨光旭忽地拉住陆才瑾的衣袖，压低声音道：“小瑾，你可瞧出什么端倪没有？我瞧着安子与那位姜娘子，似乎......”他意味深长地拖长了尾音。

陆才瑾闻言一怔，蹙眉思索片刻，迟疑道：“端倪？什么端倪？”

“看不出来吗？”杨光旭抽出折扇，猛地一拍: “席间又是布菜又是添茶，那眼神......”他忽地噤声，目光灼灼地盯着陆才瑾，直看得她浑身不自在。

陆才瑾被他看得发毛，不由后退半步：“杨大哥，你这般瞧我做甚？”

“了不得！”杨光旭突然扬声，引得路人纷纷侧目。陆才瑾慌忙拽着他躲到街角，急道：“你小声些！”

杨光旭神秘兮兮道：“小瑾，你子安哥怕是有心上人了！”

“啊？心…心上人？”陆才瑾瞪大眼睛: “是谁？”

“还能是谁？”杨光旭用折扇轻敲她额头: “自然是那位姜娘子。”

“她？”陆才瑾先是一愣，继而忍俊不禁: “绝无可能。”

“为何这般笃定？”杨光旭不解追问。

“我说不会便不会。”霜儿姐姐本是女儿身，两个女子家家，如何能......

“我敢保证，她们肯定有一腿。”

陆才瑾闻言，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转身就走。

杨光旭见她不信，连忙追上去，压低声音道：“哎，你别走啊！你想想，安子平日里对谁这般殷勤过？方才席间，姜娘子吃菜，她又是递帕子，又是递水的。"

“那是待客之道罢了。”陆才瑾脚步不停，头也不回地打断他: “子安哥一向待人温和，你少在这儿瞎琢磨。”

杨光旭见她油盐不进，索性快走两步拦在她面前，抬扇一挡：“小瑾，你且听我说完！”他不死心道：“你难道没发现，姜娘子看安子的眼神也不对劲？方才她低头抿茶时，嘴角那抹笑意，分明是......”

“杨大哥！”陆才瑾终于忍不住，跺脚打断他: “你再胡说八道，我可不要理你了！”

杨光旭见她急了，这才讪讪地收回扇子，无奈道：“好好好，我不说了，不过......”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日后若真被我言中，你可别后悔今日不信我。”

陆才瑾懒得再理他，加快脚步往前走，心里却也忍不住犯嘀咕：霜儿姐姐和姜姐姐......这怎么可能呢？

可转念一想，方才席间二人言笑晏晏的样子，又觉得似乎......确实有些不同寻常。

她甩了甩头，暗骂自己也被杨光旭带偏了思绪，决定不再多想。

沈长廷负手立于街角暗处，直到陆才瑾和杨光旭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长街尽头，他才缓缓踱出阴影。

他攥紧手中折扇，骨节发白，一双狭长的眸子阴沉得几乎要滴出水来。

“呵，好个姓杨的……”他冷笑一声，嗓音低哑: “本郎晌午前邀他赴宴，他推脱，倒有闲情陪那个宋子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