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暮面不改色,微微蹙着眉,弹琴似乎不是件令他愉悦的事情,像是被迫戴上强硬的枷锁。
连暮像是在自言自语,“我刚才是不是又错了一个音?”
失误本身是件太正常不过的事,可连暮好像容忍不了任何的失误。
“……没有吧。”她轻声道。
“我就是弹错了。”
骨头里泛着细微的痛意,连暮的语气里尽是烦躁,他双手用力地交叉着,握得指间红到不正常。
“没有!”
连暮沉默不语。
“我说没有就没有!”
姜霁初蓦地强硬起来,非要将他的双手掰开,即使她的手根本使不上力气。
连暮卸了力。
同时也躲开了她的触碰。
“我曾经开过一家琴行。”他慢慢道。
“然后呢?”
“转让了。”连暮云淡风轻道。
姜霁初不知道他蓦然提这个是什么意思,只好顺着他的话问道,“为什么要转让啊?”
一到阴雨天,他的手腕总是隐隐作痛,而他坐在琴前,更会深切体会到,他的手不会再恢复如常了。
他不想提,一个字都不想。
再简单的谱子,他都不可能弹得毫无瑕疵了。
他不能接受。
他怎么可能承认自己的失败?
怎么可能?
须臾,温热的手抚过他的手腕,柔声道,“很疼吗?”
这次连暮没有躲开,他摇头,“不疼。”
姜霁初不说话,只是来回轻抚着。
“真不疼。”连暮再次强调道,“只是……”
“你不想说也没关系,粥不烫了,”姜霁初笑得很柔和,“走吧,吃饭去。”
连暮纹丝不动,喉结上下滚动,凝望她,“只是,很影响我弹琴。”
光线暗淡,姜霁初几乎辨认不出他的表情。
封条拆掉的前一天,姜霁初在客房门前站了许久,手叩在门板上又放下,没有敲动。
她在门口,听不到屋里的动静,她担心连暮已经睡了。
良久,她站得有些腿酸。
连暮从身后冒出来,淡淡道,“站这干嘛,你进去啊。”
他推门进去,大摇大摆地在床边坐下。
姜霁初跟在他身后。
屋里只开了盏昏暗的台灯,连暮伸手灭掉。
“你干嘛!”姜霁初吓得惊叫。
连暮恶作剧得逞般地笑起来。
打开灯,又倏然关掉。
“你怎么这么幼稚!”姜霁初嗔怪道。
姜霁初支支吾吾的,半天没说出句话,最终含含糊糊的,“就是,那个,咳咳,这几天,你感觉怎么样?”
“怎么?管我要五星好评呢?”连暮戏谑着,眼波流转,“小姜,你这态度不行啊,重来一遍。”
“你感觉怎么样?”
借着昏黄的光线,那双圆圆地眼睛乖乖地望着他。
“我感觉,”连暮也盯着她,不自然地舔了下嘴唇,“挺好的啊。”
见姜霁初又缄默起来,连暮不正经道,“姜总,您是来收保护费的吧?是小的没眼色了,”他把空手递给她,说,“来,这个您收下。”
“这是什么?”姜霁初讷讷的。
“我的心,”连暮油腔滑调的,“为您忠诚效劳的心。”
“你好油。”
姜霁初侧过头,强压着弯起的嘴角。
“我来就是想问你,当年你演出时用的香水,是哪一款啊?”
“我香水多了,”连暮靠在床头,嬉笑道,“你问的是哪一次啊?”
“就是四手联弹的那次。”
连暮眼皮一动,像是在腹诽道,那么久了我还能记得?
“我想想啊,哦……对!”连暮故意拖着尾调,“我想起来了!”
“是哪款?”姜霁初期待道。
连暮坏笑道,“我又忘了。”
姜霁初失落地垂下眼。
他以为她是一时兴起,也没当回事,半晌,发现她还在那纹丝不动地坐着。
连暮低头望向她,“真想知道?”
“想。”
“我真忘了。”他诚实道。
“哦。”
“我回去帮你找找,”连暮摸她脸,“行不行,姜总?”
姜霁初眼一抬,嗔道,“算你识相。”
“问完了?”连暮挑眉。
“问完了。”
“问完了还不走?”连暮笑得狡黠,“想睡这啊?”
还好,黑暗中连暮看不到她羞红的脸颊。
“我才没有!我要!回去了!”
连暮却一把捞过她,在额头上落下一吻,坏笑道,“好了,回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 吃零食的这一段让我想起我小时候,我姐带我去超市,我拿着果冻就跑了,跟老板说,我姐在后面,她负责结账。
哈哈哈哈哈哈,后来每次过年都调侃我这事。感谢在2024-02-07 23:48:26~2024-02-13 04:17:0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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