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男友坐上高铁,窗外的房子和树急哄哄地朝后跑去,周蕊特意穿上一条白色长裙,端庄大方。
刷到一条好笑的短视频,她转头刚想分享给男友,却见身边空无一人,周围安静得可怕,原来座无虚席的车厢现在只剩自己形影相吊。
毛发悚然,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干净整洁的车厢,开始快速腐蚀变形,露出锈迹斑驳的铁片和线路,她想大叫,却哑然失声,双脚像被铁钉钉住,锁在原地。身体因恐惧而痉挛。
一只锈铁蜘蛛怪从高铁骨架中向她爬来,它细腿上长着锋利的爪子,直直戳向她的肚皮。
“啊!”
千钧一发之际,一男子搂着女孩翩然落地,粉色裙摆纷飞间一点寒芒射出,蜘蛛怪的爪子应声而断。
周蕊紧绷的身体陡然瘫软,神智回笼后认出来人,“乔三妹……”正欲问个清楚。
“宝贝,醒醒,你做噩梦了?”
周蕊被摇醒,她满脸冷汗,南宫海的丑脸猝然出现,吓她一跳。
我怎么会做这样的梦呢?真是太奇怪了。
吊坠里,乔三妹仍心有余悸,“要是我们晚来一步,她会不会被杀掉?”
“不会的,寻常妖物而已,不过将她拖入结界取胎,最多落下点隐疾,”叶轻狂把采买的物资放好,“我去看看李佐办的事怎样了,你好好的,有事叫我。”
乔三妹乖巧点头。
南宫海老家处于沿海山区,屋前屋后有很多坟茔,小孩们在坟包处捉迷藏,从来没在怕的。
南宫家是雄踞一方的百年世家,这片地区的大姓,香火繁茂,人丁兴旺。这边的宗族氛围浓郁,祠堂修得庄严肃穆,歇山顶,正脊施鸱吻,翼角斜飞,周蕊目光欣赏。
吃过晚饭,山风起了,日光黯淡。南宫海自称有事,她自己随处走走。
林木枝繁叶茂,交织缠绕间把视线都吞没。周蕊坐在一个石墩子上休息,温热的空气打在皮肤上,她出了一身汗,但还是又虚又冷。
“小女孩儿,你何必从千里外而来,奔赴命中苦难。”一个干瘪的小老头贸然出声,站在野草堆里,灰白色衣褂空荡荡地飘在身上。
周蕊吓了一跳,定睛看去,人已经消失,只有纸钱香烛的灰烬。她心知不好,忙往回赶。
南宫海母亲只为他们准备了一间房,周蕊心知初次上门,不好和未婚夫同榻,但是为省口舌纠纷,还是默认了。
窗外青蛙歌颂着夜色,周蕊躺在南宫海怀里,“海哥,我心里老是七上八下的。”
他轻捏她胳膊上的软肉,“别担心,把一切交给我。”
乔三妹在吊坠里眨巴大眼睛,看似两个人,实则三个人,这种亲热场合,我在真是不合适啊!
南宫海这两天都单独行动,周蕊不止一次地追问他在忙些什么,把自己和二老扔在一起,不时迎接亲戚的来访,可他也只打马虎眼。
“我希望你能拿出像样的惊喜,否则我还是会生气的,”女人娇嗔道。
“一定会的,”他的秃头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一阵清风飘入吊坠里,乔三妹侧卧在榻上,懒得睁眼,背对着他,举起右手,“无事发生。”
“马上就有事了,”叶清狂露出狐狸的笑。
指针滑过正午十二点,紧闭的祠堂里正进行着一场祭祀。
南宫海换上礼服,点燃召唤仪式密制线香,唱诵起族内流传百年的歌谣,他跳着古老的巫舞。
舞毕,南宫海虔诚地匍匐于地,声音洪亮,富有感情:“晚辈南宫海,不才考上了基层公务员,近期参加了遴选,下个月就出结果了,希望青水娘娘保佑我能成功上岸。为表诚心,特带来祭品一份。”
他将行李箱打开,周蕊的头发卡住了拉链,男人一使劲,一撮头发被扯落。
“这是我的女人,我的未婚妻,现在我将她的灵魂和血肉统统献给您,希望您能帮个忙,保佑我们南宫家出个大官,重振家业。”
这是把我当邪神了,泠泠翻了个白眼,她的灵魂从雕像中缓缓走出,普通人看不见她的身影。
她身着褐黄相间软绸高腰裙,头戴金丝砗磲宝梳,薄纱无风自动,似水波荡漾。眼中的讥讽和厌恶若是让南宫海见了,必定敲碎他一颗贼心。
感受到殿中阴风阵阵,鼻头嗅到似有若无的咸腥味,南宫海察觉到青水元君显灵了。他大喜过望,连作三拜,“娘娘,望您千万保佑小辈,一定要遴选上岸,重振我南宫家的威风。”
泠泠飘舞在半空中,俯首见他忘乎所以的样子,实在恶心,正想将人赶出殿内,却听得一人鼓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