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街上车水马龙,人声鼎沸,杳杳来到一家粥铺,叫了两个肉包子,一碗绿豆粥。
“大娘,请问你这样摆摊挣钱吗?”
大娘正擦拭着溢出的粥渍,闻听此言,不屑地撇嘴,“干我们这行的,也就图个温饱。这个世界上,来来往往的人,天天忙里忙外,累死累活,没几个挣钱的。只有那些不干活的人,才挣钱。”
杳杳喝了一口粥,“那哪些人才不干活呢?”
有客人又要了肉汤面条,大娘一边应付,一边说:“当官喽!当官的不干活,有权又有钱,权就是钱,就算是公行的总商,家里金子堆得比天高也不能比。”
杳杳明白了,我要当官。
打听下,来到博州官署,门口两只大石狮子蹲在高台上,门头上高悬的牌匾写着描金溢彩的四个大字,女孩也不认得。大门上缀着一排排铜钉,有些生锈,但气势威严。
她扣响门环,几个衙役出来。
太史郢策马转过公衙前的小巷,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景象。
两个穿着红黑相间直裰的衙役,架着女孩,疾步走下长阶,将她丢到大街上。
“嘁!神经,来府衙谋事,女人凑什么热闹。”
“凭什么女人不能应聘捕快?我身手比你们好,只是没谁第一天上岗,就揍同伴的。”
太史郢心中狂喜,“是她!她还真是不同凡响,每次都在我意想不到的地方出现。”
不愿意再放弃接近佳人的机会,太史郢下马朝她走去。
“说得好!我手下倒是缺一个护卫。只是得看看你的拳脚,跟我走,敢不敢?”
“敢!”
杳杳比鱼还要灵活,她可以带着小队族人捕杀蓝鲸,和她比试的护卫倒退两步,太史郢发话:“你身手不错,以后就跟我做事。”
护卫俯身行礼,又给杳杳使了个眼色,“还不谢谢钤辖。”
杳杳脑子一转,“民女拜谢钤辖赏识。”
从此博州兵马钤辖身边多了一个带刀女护卫,出入官署,随太史郢理事。
泠泠自从那日误上南宫玉流的马车,就被娇养在博州城外的别院中,漱石斋里,翩翩公子正教一位异域美人作画,她翠色的眼睛不时望向那位玉一样的公子,仿佛再问,我画得好不好。
“这里,落笔再重一点,浓淡得宜,才有趣味儿。”
泠泠不怎么会握笔,他轻轻摆弄她的纤纤玉指,她的发力有些问题,南宫勾起嘴角。
泠泠想我可能不是聪明的人类,但肯定是只聪明的蠵龟。
她感受着背后他的温度,脸上浮现出一抹青涩纯情的笑容。
我喜欢这里,退红色的窗纱,雅致的雕花格窗,纯净淡然的白瓷摆件,四扇青玉山水围屏,勾勒出雅致宁静的气氛。酸枝木圈椅上放置着翻开的词集,翡翠灯台造型小巧。
书斋外,满架怒放的蔷薇争奇斗艳。
日子如果能这样过下去,比在族中谋事安逸多了。
前日,他带我去城中玉器行,我多看了一个瓶子两眼,他就买下送我。告诉我,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都是什么,我抚过浣花锦和七彩罗,把孔雀罗、缭绫搬进家里。
新制的绿松石花丝金簪,嵌红蓝宝石的梳篦,金镶玛瑙钗都放进我的紫檀莲花首饰匣。
他看我的眼神和看那只阳绿清透翡翠镯子的眼神一样,说不清道不明。
博州所有有名的糕点铺子,都迎来我们的造访,我喜欢这些鲜花气息的松软甜品,他说我得少吃点,否则会长胖的,我恹恹放回青花盘中,他又说我太瘦了,想怎么吃就怎么吃吧!
“外师造化,中得心源,山水之魂,便在于此。”南宫玉流纵笔将泠泠画过的地方修饰一番,整幅画作韵味浮现。
“好。”泠泠大声赞叹。
“哪里好?”他语色温柔。
“不知道,像山又不像山,像水又不是水。一眼望去,山水之势袭来。”
南宫摸摸她的头,这个外番女子很有灵性,会说大齐官话,没有良家妇女的矜持腼腆,外商里也没听见寻人的消息,她到底是何身份?
“请问,姑娘年芳几何?”
阿娘说我这副化形是二十岁左右的天竺女子,她回应道:“二十了。”
“那姑娘婚配与否?”
“否,”泠泠想,我天资不凡,自要拼出了前程,才考虑婚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