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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十九章 同为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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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水儿伺候忆晗喝了安神汤后退了出来,转身之际恰遇欣云栉沐而归,因是唤了声“姑爷”。

欣云不想惊扰忆晗歇息,只朝水儿做了禁声手势,又轻问着:“小姐身子如何了?”

丫头虚捂小嘴,压着声音答曰:“服了药,应无大碍。”又睁着水汪汪大眼睛,狡黠一笑道,“姑爷,其实小姐这病不重。您若多花心思相陪,她包管不用两日就好!”

欣云信手敲了她小脑袋瓜子,轻声笑骂:“人小鬼大!”

丫头摸着头,径朝姑爷吐舌扮鬼脸。启絮这时忽然穿堂而来,道是有要事商议,请公子移步书房。欣云见她面色清肃,心疑莫非祖陵出了事?因嘱咐水儿将门关好,又立刻随了启絮走去。

敬思在书房灯下守候多时,见了主子来,只和颜一笑,如常拱手行礼问安。欣云见他神色平静和缓,不似有事,因松心漫道:“何事?说吧。”

敬思却等启絮合上房门,才行近一问:“殿下近日可是有心事?”

欣云陡然警觉,下意识背了身去,一边理着鬓边垂丝,一边目光飘忽、言辞闪烁反问道:“何出此言?”

敬思直言询问,却又点到为止:“殿下可是对那明小姐……”

欣云心头一凛,斟酌好一阵,才回身淡淡地问:“你等都看出来了?”

那二人虽是早早料及,只此刻听她坦言不讳亲口承认,还是怔了怔神,一时不知如何接话。

事到如今,欣云也不打算隐瞒,因略一沉吟道:“此情非理非道,远之妥,近之殇,我自了然,然心却未得自己……”说着自哂,“可是觉着可笑?本宫身为女子,竟对一女子有了旖念。”

启絮恭谨诚肯说道:“少时在东瀛也曾听闻过女子相互爱慕之事,殿下心情,奴婢或能理解一二。然此情背天逆伦,加之明小姐并不晓得您是女儿身,谈不上两情相悦,殿下若执意迷恋……容奴婢说句大不敬的,怕是此情要伤人累己、不得善果了。”

欣云面色微白,苍凉一笑:“本宫何尝不知?只是不舍搁浅,又心存侥幸罢。”

敬思知她这是动了真情,心中称奇,却不得不侃然正色,拱手相谏:“殿下,且听臣一言。您贵为公主,假病假婚已是惊世骇俗,倘若身份外泄,再冠以假凤虚凰之谣,恐名节难保。这世间诸多理法教义,动辄加罪于人,尤其是对女子,殿下当知其中轻重。”

“我……”欣云呼吸一滞,眸帘半垂凝思,半晌竟不置可否。

敬思又道:“人言可畏,名节攸关,殿下纵不为自身设想,也应替明小姐思虑。且莫说世间理法了,皇上若知此事,难保不会迁怒明家。清誉当前,圣心难测,情非儿戏,诚请殿下三思!”

他话音平缓,却字字中的,直击得欣云心涛翻涌,百意难平,好一会子过去,才得强定心绪,淡缓复曰:“所言在理。然她如今身心交瘁,不堪打击,待其康复,本宫自会与她交代清楚。”说罢抬眼看了敬思兄妹,嘴角翕动又止,又径自开门迤然而去。

回到屋中,见忆晗已熟睡,乃暂搁心绪,近前仔细替她掖紧被子,继取了旁头衾枕,欲转贵妃椅上歇息。忆晗却感身旁有人,睡眼惺忪,喃喃而唤:“欣云。”

欣云见她徐徐睁眼,因俯身一应,语气和软之极:“可是我惹你醒了?”

忆晗微微一笑,摇头否认,又见她手里拎着衾枕,似有别处歇夜之意,不由起身疑问:“你这是作甚?”

她果真答曰:“过贵妃椅歇息。”

忆晗心起失落,眸光微垂,低问:“欣云,你可是嫌我?”

“怎会呢?”

“那为何……还要与我生分?”她说着,粉颊上隐隐流露着女儿家与生俱来之羞涩,声音也渐自低了下去。

欣云见她星眼如波、含情脉脉,一时心动怦然,因故作委屈,微一噘嘴道:“这不是依了你那约法三章?”

忆晗双颊晕红,柔声辩道:“我那时怎知你就是小晗?”稍顿,又含羞带涩不肯认账曰,“甚、甚么约法三章,我竟忘了。”

“哦?”欣云见她柔媚娇俏,登时起了调侃心思,唇边笑意更深道,“你忘,我可没敢忘。”

“你……”忆晗云娇雨怯,轻嗔薄怒看了她一眼,不加理会。

欣云惬怀一笑:“好了,不逗你。夜色已深,你身子未愈,还是多加歇息,快些睡下罢。”

“那你可还过去?”

她目光温柔,软语呢喃,欣云见之闻之,早已心甜如蜜,却是柔声低语:“你身子需要静养,我睡这里不妥。”这话原意是说忆晗生病未愈,自己睡旁头怕扰她清眠,然仓促出口又夹了一副关心温柔语气,便教歧义从生了。

忆晗果然面盈桃红,缄默无言,欣云见了此状,后知后觉尴尬了起来,忙红着脸解释道:“我并非那意思,我是说来日方长,待你养好身子……你我……”她一时心慌语无伦次,越是解释,越如掩饰,万般情急下忙强自改了口,端言正色道,“若是夜里有甚不适,你便唤我一声。”

忆晗鲜得见她心慌无措,自觉好笑,又轻垂眸光,浅浅应着。欣云见她没再执念睡处,乃暗自舒气,又扶她躺下,重新替她盖好被子,这才拎着衾枕回了贵妃椅上。

夜极静,忆晗合眼不久便又入睡。欣云却因心中浮沉敬思启絮先头谏言,辗转反侧,不得入眠。直至皓魄西斜,偶自月辉中窥得床中人素衣修然侧身而睡、呼吸匀匀神色安恬,竟是点尘不染而别具妩媚,因痴痴凝望,久而久之,心间郁闷作了云散,才眉开眼松,渐自睡下。

且说那翰林院编修,本也算是厚俸闲差,却不知缘何自欣云接手,便是文书如海接踵而至。大学士沈清令人替她设了一屋专用编修,寻常欣云就于里头写书,不多与同袍接触,院内他人知其繁忙,也甚少入里打扰。如此,她倒自省了些提防识破身份之忧心,只日夜忙碌,不免身心疲惫。一夜,她自翰林院归来,淋了些雨又是疲极,入了别院书房后便觉头痛欲裂、鼻塞声重,因往罗汉床上倒头就睡。

忆晗早先似有听得欣云归来,等至亥时却不见其回屋,因寻了水儿一问。丫头点着头道:“姑爷是回来了,这会子还在书房。”

忆晗秀眉轻蹙:“翰林院公事繁琐,他成日早出晚归不得闲下,应是累极。”乃嘱咐水儿去厨房把参汤端来,自己要亲自给欣云送去。

水儿笑笑称是,转身即去。

屋外雨势渐大,又起了些风,寒意料峭。欣云躺床浑身发抖,又连声呓语:“母后救我……父皇,臣儿不孝……不嫁……”

忆晗此时端汤推门而入,听得里头含含糊糊说话声,不由诧异,因自案上放了汤盏,次行近罗汉床一看,才知是欣云在说梦话。

但见她睡中眉关紧蹙,又喃喃说了一句:“不嫁……”

忆晗未及听清,只随口一问:“欣云,甚么不家?”

“高丽……”

“高丽?”忆晗想起欣云翰林院那些番文编修活计,不禁哑然失笑:睡着还念念不忘公事,真真鞠躬尽瘁。又见欣云面露痛苦、身体挣扎得厉害,遂伸手抚了她额头,惊觉发烫,乃寻思找启絮过来探脉。熟料欣云迷迷糊糊挣扎起身,竟将她紧紧揽住,怜声央求:“茏儿,别走……”

忆晗知她并未清醒,只好伸了手回抱,一边顺抚其背,一边柔声哄道:“好、好,我不走,我守着你。”直至觉她呼吸平缓,身子不再发颤,方才续道,“你废寝忘食、日夜修书,再好的身子也经不起这般折腾。还是快些回房躺下,我让丫头去给你烧些热水来。”

欣云摇着头离了她身,一边闭目缓神,一边无情无绪道:“不……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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