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道童脸色都给吓成了纸月亮,嗫嚅着说:“施主,我师兄做素斋的手艺连皇帝陛下都绝口称赞,您尝过之后就想吃第二回呢。”
还带强买强卖的。你们这儿是道观,还是酒楼啊。
“我体虚阴气盛,吃不顺口会得病。”
小道童偷偷打量着这位身材挺拔,眉目间透着鲜活灵气的公子,心说:您要是体虚的话,那我们都得该死了。
陆择洲讪讪地把小仙童送出门去,“请将灶上最好的饭菜都端上来吧,俗话说得好:饿极了吃糠糠如蜜。”
卿烻搁屋里跟太子杠:“饱了吃蜜蜜如糠。谁肚皮鼓鼓还吃蜜那他就有病。”
道童哭笑不得,二位上道观里还想吃大鱼大肉,您不是难为我们么。年前蕤瑛帝来观里布施之时连用三日斋菜也没嫌弃呀。嗳,年轻人嘴馋,何不在山下用完珍馐美馔再上来。
陆择洲把门虚掩,转身刚要倒茶,就叫卿烻拽着搡在了墙上,四目相视片刻,有气焰的那个问道:“你带我出来是散心还是别有用心?”
夜宿此地,不光是上人家房顶上偷瓦松蓝这么简单吧?
近在咫尺的距离,挤压的空气中流动的是他们二人意味不明的气息。
卿烻的呼吸带着秋果味道的香甜,而陆择洲的却是清澈的草木香。相互融合得恰到好处,不管是拷问的,还是被动的,面皮都成了晚霞的颜色。
“邺漳观建有千年的历史,生长在这里的瓦松蓝品质贵为最上乘。”
陆择洲嗓音醇厚,刚柔并济,再配上面如冠玉的容颜,吃不吃的,都对卿烻的口味。他的手劲不由得从重变轻,喉咙口有点堵得慌。
“那又怎样,还非得让我知道你对我有多劳苦功高吗?”
一个人对你有恩,老挂在嘴边上,好事也会多磨。
“卿儿,我会竭力把失去的岁月都给你弥补回来。”
我去!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你能不能给我留点面子。
“摔破了的碗就是锔上也留疤儿。”
“那我给你烧制更好的行吗?”
不行,我就要我原来的那个。
卿烻秀气的尖下巴往前探探着,简直就快擦到了陆择洲的嘴边,“爱得好好的物件给砸烂了,你乐意吗?”
再扯皮就太矫情了,从前有座山,山里有个老和尚在讲故事:从前有座山,山里有个老和尚在讲故事……掐头斩尾,中间的环节最精彩。
“邺漳观的山上有一眼热泉,正适合你使用。”
我能用你不能用?非叫道童费柴费灶地烧开水,你又不是死豕,等着开膛破肚上蒸锅呐。
“热泉有仙气儿还会认人?”
陆择洲平摊出一只手给卿烻看,修长洁白,骨节突出,指腹上结着厚厚的茧子,虎口掌心处长有数条痂痕。
卿烻动了动嘴角,练武之人受点子伤很奇怪吗?
“你摸摸看。”
上赶着让我色你,罢罢罢,调戏了又怎样,你可是看着本尊光腚长大的竹马,两不亏欠。
两人刚一肌肤相亲,卿烻差点没跳将起来,天爷呀,你这是人的手,还是千尺潭窟之下的寒冰。
“陆择洲,你告诉我,你是活的死人,还是死的活鬼?”
眼波如碧水上的金光一般夺目熠熠,陆择洲说道:“你看我可有脉搏。”
号脉,我会,甭想欺负外行,我有跟着太医学了青囊的一鳞半爪。
卿烻手一滑,捏住了陆择洲的腕,平稳的脉象,没有不治之症。
唔,肯定使用了障眼法,相处了这些许日子,我们也不是没接触过,偏今日你的肉才跟冰似的。
吃一口豆腐跟吃两口豆腐没有本质上的区别,索性就放肆了吧。
透过袖笼,卿烻把一段同样寒气逼人的小臂握在了手里。他心下不禁打颤,我可以对此事展开更丰富的想象吗?
没给卿烻反应的时机,他的掌心已被陆择洲铺展在人家的胸口之上,“烻儿,我只有这里是火热一片。”
别等着我发问,你麻利儿告诉我原因。卿烻下意识地想把自己的手抽回来,摸着人家最禁忌的部位,应该非常不雅观。
在我毫无准备的幼年时候,生命已经完成了交换。
你雪肤桃花,我玉·体冰肌。同是沦落天涯,何必计较旧日的尺寸得失。
“前面怕你知道,我运气遮掩,但那个太浪费功力了。”
做戏很辛苦的,还不如叫你知道实情来得快意。
“医治无法吗?”
陆择洲苦笑道:“真人寻遍古方,也没找到应对的良策。”
比我还惨。医者往往都不能自医。
卿烻抓住他的肩膀,“告诉我实言,这种病症能不能要了你的命?”
“我不想死。”陆择洲顶着一股热气,眼珠不错地对着他说,“我要看到陆帝国昌盛。我要看到父皇母后福寿安康。我要看到你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