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或许表明迟疑，小夹稍稍放慢了脚步，再开口时果然也没松口，只回答：“夫人应该还没有完全信任我吧。其实……虽然我也不是完全防备您，但毕竟事关我的目标成败，我还得继续保密才行。”

顿了顿，没等玖辛奈有什么反应，她好像还怕同行者多想似的，又解释道：“像刚才遇到追兵时那样‘挟持’您，也只是权宜之计，请您相信我绝不会有意伤害您的……”

“刚刚的幻术可是把我也吓得够呛啊。”玖辛奈这时打断她的话，凉飕飕地感慨，似乎也反驳了小夹所说的不会伤害自己。

于是黑发女生虚笑两声，也像体力不支了那样慢慢停了下来，“呵呵……所谓要先骗过自己人才能骗过对手……那种情况下和他们继续纠缠下去恐生变数，不如先用个‘心理战’然后一步到位用幻术摆脱掉。”

“唔，算你幸运。”玖辛奈随即停在一旁，气息不乱地打量已经满头大汗的旁人。

“是啊……”黑发年轻女人——事实上按正常时空顺序，也的确很“年轻”甚至应该比玖辛奈年纪小——扶着膝盖弯下腰来，稍作休整。

吞咽以缓解干涸的喉咙后，小夹复又开口：“这次多亏村子对我们手下留情了，能看出暗部选择‘消耗战’意味着并不想造成伤亡，而是打算在您力竭后抓捕带回。看来火影大人其实非常惦记您，故此处处小心，连暗部也不得不改变以往的行动策略。”

“难道对你不也一样么？暗部也没有采用暗杀手段吧？”玖辛奈突然反问到，虽然看似是刚好聊到这里，可还是让小夹不由得留意了。

在红发女人看来，黑发女人重新站直后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接着就听她说：“目前来看是这样，但可能也只是先礼后兵。不过从刚才挟持夫人时，暗部们的反应来看，您在木叶应该还远未受到任何怀疑，终究我是‘主谋’和绝对的‘不稳定因素’。等到下一次，或许夫人还不会有什么意外，我可就难说了……”

她举起双臂又伸展了一下腰背，放松双腿，似乎为接下来的逃命做准备。

后面的路，终究是各人渡各人。哪怕有同行的人，却毕竟不能用“同伴”一言类比。

也许当最后的时间开始倒计时，人生既不为一时的茫然、一时的荒唐、一时的疗伤，大概也不是继续与最亲密重要的人相互陪伴，人生的最后阶段，本就该面对自己、面对孤独，与自己和解共生，等待终结。

“其实暗部不是我的敌人，他们背后是火影大人、以及背后整个隐村的资源。我现在是以一人之力和他们的集合斗智斗勇，恰如与虎谋皮，稍不小心就会比预计的‘四年’更早就粉身碎骨。这一次还只是侥幸，因为火影大人有顾虑，我还能凭小聪明化解，等到下一次只会更难的，还不知道他会想出什么法子来‘治’我。”

展开一个苦笑，月光淡扫，一路走来仿佛总是从容淡定的脸上，此刻有肉眼可见的茫然、不确定和些许畏惧。

大约情绪一时突破了理性，小夹的敬语也用的不是太完整：“夫人别忘了——你比我强，你已经在这个时代扎根了。在所有木叶同伴的心目中，你比我有更高的权重。

“我只是误闯时空的陌生人，无论我说什么、做什么，也改变不了：我只是一阵路过的风，叶子会被吹动，也终究会停的；可夫人是树，当阳光再次照耀下来，你还将枝繁叶茂、迎风飞舞。”

玖辛奈没答话，调开目光朝他们原本奔跑的方向张望片刻。

深蓝色眼眸凝望着并无生息的树林——天冷了，她们还在路上——前方也并无明显的路径，只能靠同行者脑中记下的地图加以星座走向判断方位。

这条路无论对谁来说都是不可知的，对玖辛奈而言或许格外如此：她到现在也不确定要去哪，如果没有小夹带着，她缺少事前情报和知识储备便也无从在夜色中判断行进方向。

小夹的喘息声渐渐平缓下来。玖辛奈回头看了一眼黑发人，后者好像还未打算继续上路“逃命”，大概觉得歇得还不够。

不过感知力和敏感性超出常人的她知道，必须走了。“不能停。”她说着上前一步捞起黑发女人的手，“等到了下一个位置再休息！”

正说着，小夹已经被同行者带着跑了起来，“诶诶，夫人，你知道往哪个方向么？”

“不知道。你说。”简短的回答。

“哦……我们先绕路到风之国边境然后北上进入土之国境内。”

“为什么不从雨之国穿过去？”玖辛奈又问。她得承认，身边这个她不怎么喜欢的女人，似乎比她聪明，也更善用战术。

“我们在雨之国被袭击的事，我想了一下，有可能真地不是我要找的目标人物干的，如果也不是木叶的追兵，那极有可能是雨隐村本身派的杀手。换句话说我们已经被雨隐村统治者盯上了，不能再去‘自投罗网’。”

“好吧，那就加点速吧。”她轻易接受了女人的说法，拽着她如话里所说的那样又加大了步伐。“稍微再忍耐一下，应该离风之国不远了吧？”

“是的。”

“那就等到土之国再稍作调整吧；就像你说的，至少到那村子来的追兵会有所顾虑不敢轻易行动。”

便没再说什么，寂静寒冷的秋林中，只有呼吸和偶尔有人踩在树枝上的脆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