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远将人放在汤池边的小榻上,掀开裹着的棉被,慕笙清紧闭双眼,薄唇惨白,乖乖巧巧滑进楼远怀里。
楼远踌躇,他在想要不要脱去慕笙清的里衣。
思虑再三,他的手指摸向眼前人的颈侧。
颈侧是人的命门所在,以慕笙清的警惕性,就算昏迷也绝不可能让人碰到致命的地方。
而现在,他默许了楼远的行为。
允许他探入他的领地,融化他的边界,攥紧他的命脉。
楼远扶好慕笙清,一只手固定好他的身体,另一只手捏住衣领,缓缓脱去他的里衣。
里衣脱到尾椎骨时,楼远拢好那满头如瀑的青丝,打算将他的头发放于身前时,男人拢头发的动作一顿,桃花眼蓦然睁大,面露震惊和心疼。
白皙消瘦的脊背,两侧清薄的蝴蝶骨清晰可见,腰身紧致,盈盈一握,分明是如白壁般漂亮的后背,只见上面布满纵横交错、触目惊心的疤痕,硬生生摧毁一个人高傲的脊梁骨。
原来,不是慕笙清讨厌触碰,而是丑陋的疤痕会疼、会痛,时时刻刻提醒,他的罪孽与不详。
楼远桃花眼猩红,心脏痛到喘不过来气,喉间似乎被堵住,发不出一点声音,好似被敌人一刀剜进胸腔,搅烂了心肺。
指腹停在距离皮肤的半寸之地,不敢再进半分。
到底是谁?这么残忍的对他!
他的阿清,才年仅双十啊!
泪水从眼尾溢出,滴在怀里人的伤疤上,晕开一小块痕迹。
楼远回神,来不及擦眼泪,身体先一步抱着慕笙清沉入温泉。
没入热水泡了一会,慕笙清的头伏在楼远赤裸的胸膛上,二人未着寸缕,肌肤相贴,本是暧昧不明的场景,楼远一点旖旎之心也无。
好不容易,慕笙清青白的脸色多了几分红晕,他却突然浑身颤抖,梦呓不停,像是迟来的疼意终于回弹爆发。
“薛大人……对不起……对不起……”
“是……我……错了……对不起……”
楼远更加用力箍着人,防止他跌进池子里,听见梦呓声,凑近耳朵去听。
薛大人?西离的官员?
楼远后悔把百禄放跑了,不知道过会还能不能把人追回来。
慕笙清泡在热水里,额间依旧冒着冷汗,楼远拿起池边挂着的巾帕,轻轻为他擦汗,见人死死咬着唇,心脏再度泛疼无措。
“阿清,别咬。”
牙齿咬破了唇角,血印子显而易见,楼远用拇指去掰慕笙清的下颚,没能撼动分毫。
无奈之下,楼远叹口气,捏住怀中人的后颈,勾向自己,覆上去亲吻。
灵活的舌尖轻而易举撬开齿缝,浓烈的血腥味溢满口腔,全被楼远扫荡一空,只留下清浅的药草香。
慕笙清闭着眼被迫承受亲吻,本能躲避那在唇齿间游移的触感,像只可怜巴巴的狸奴呜咽起来,他下意识想逃离,却被男人更紧地扣住颈项。
起初只是轻柔的试探,却在相触的瞬间失了控,楼远亲得忘乎所以,逐渐忘了初衷,越吻越凶,并恶劣地用犬齿蹂躏对方的唇瓣,窃取舌间的香津浓沫,仿佛要将彼此的呼吸都占为己有。
(求审核仔细看一下,只是在接吻,没写脖子以下,拜托放过作者吧TAT)
直到察觉慕笙清快无法呼吸,他才大发慈悲地放开人。
那张毫无血色的脸此刻红霞遮面,不知是被水汽蒸的,还是被亲的。
楼远欲/火焚身,低头隔着水面看了眼下方,而后挑眉观摩了会怀里被亲得眼尾泛红的人。
慕笙清的体温已然回暖,乖顺地依偎在楼远的臂弯里,全然不知对方紧绷难耐的身形。
“阿清,我有些......难熬。”楼远克制地收拢手臂,喉结上下滚动,将人往怀里带了带,气息急促沉重,声音里带着隐忍的恳求:“阿清帮帮我吧……”
男人的手缓慢顺着水波往下滑,揽着人蹭来蹭去,就像某种得到心爱物品而疯狂黏人的犬类动物。
他怕慕笙清醒过来会生气,不敢太过,又怕慕笙清发现不了,私心地轻咬对方脖颈处白嫩的软肉。
好声好气地自言自语:“阿清心地良善,肯定愿意帮我。”
他动作不停,稍后往人脸上放肆地亲了又亲,补了句:“阿清果真心疼我。”
安静的空间里,水流的哗啦声和隐忍暗沉的低喘声互相交织,断断续续直到后半夜。
第二日,慕笙清睡了一天,没有苏醒,好在体温正常,也没发抖梦呓,半夜却突发高热,吓得楼远再次将陈太医从被窝里薅起来。
陈太医把过脉,说:“脉象平稳,没啥大问题,发热是正常现象,不过……”
楼远被他一句“不过”,心猛地悬起。
陈太医叹气:“这位公子,身体暗伤颇多,亏虚严重,加之身中寒毒,只怕命不久矣。”
“你说什么?!”楼远眼神惊骇,瞬间提心吊胆,手指嵌进掌心,骨节被攥得发白,勉强稳住自己。
小老头摸了摸胡须,“除却公子的寒毒老夫瞧不出来,其他的老夫敢打包票,这寒毒在蚕食他的生机。”
“若无救命之法,活下来难啊。”
楼远声音发颤,“那他……还有多长时间?”
陈太医一脸无畏:“老夫怎会知道。”
楼远怒火蹭蹭往上涨:“你不是太医吗?庸医吧你!”
小老头气得吹胡子瞪眼,看着楼远凝着床上人惶惶不安的模样,将要骂人的话咽回肚子里。
“楼大人,听天命,莫强求。”小老头悠悠轻叹,劝慰道。
楼远红着眼,去他娘的狗屁天命!
他偏要强求!
“老大老大。”
陈太医走后,凌宵躲在院子门口,鬼鬼祟祟探出脑袋,小声地叫唤。
楼远给慕笙清掖好被角,起身出去。
“干什么?”
凌宵眼神心虚地四处乱瞟,戳戳手指,不敢说话。
楼远不耐烦:“快说。”
凌宵支支吾吾,一副“我说了你别生气”的样子,“老大……那小子死了……”
楼远臭着脸,“哪小子死了?”
凌宵低头,破罐子破摔:“就是慕神医交代送走的那小子,叫百禄的,他死了。”
他将人交到去云城的锦衣卫兄弟手上后,回程时收到楼远的消息,让他把人追回来。
哪知锦衣卫报上来,说人被劫走了,后来他们在鄢都周围的河沟里找到了百禄的尸体。
楼远拧了拧眉心,“到底怎么回事?”
凌宵说:“那伙人也是奇怪,劫了人就走,没打伤我们任何一个弟兄,就是专门冲百禄去的。”
“找到百禄时,他是被杖毙死的,尸体就扔在河沟里。”
“杖毙?”楼远沉思。
当日百禄说他原本是该被杖毙的,现在看来,这动手的……
楼元说:“是西离的探子干的。”
凌宵做了个割喉的动作:“那老大,我们要不要去……”
他的意思是捣毁西离在鄢都的据点。
楼远摆手:“不用,留着他们,至于百禄,就地葬了吧,他没有那个福分到云城了。”
不惜暴露在东云的暗桩,也要除掉百禄,西离瘟疫的背后究竟掩盖了什么?
“好嘞,老大。”凌宵屁颠屁颠干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