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树下,殷将阑站得笔直,他抬头看向蔚蓝的天际,多情的丹凤眼中溢出几分愁绪来,抬手扶额间意外对上一道探寻的视角。
那人见殷将阑看过来,索性走了过来。
“来办事?”
谢岚的声音如同夏日中的一阵凉风,吹散了殷将阑心头萦绕的烦闷。
他不喜欢谢岚,但他也不讨厌谢岚。
“嗯。”殷将阑不咸不淡地回复着。
谢岚敛眸低笑,“你这性子还真是一点都没变。”
殷将阑瞥他一眼,“演讲完了?没有采访吗?”
谢岚抬步走到松树阴影的庇佑下,离得近了,才看清楚他服帖平整。看似单调的白色衬衫上竟绣着青绿色的暗纹。
殷将阑在心中暗自肯定,这人穿衣服倒是有几分品味。
不像某人,选衣服都只会选最简单的白衬衫。
思及此,殷将阑不自在地扯了扯衬衫领子,谢岚注意到殷将阑脖间泛起的一道道红痕。
“你过敏了?”谢岚凑近查看被殷将阑抬手挡住。
夏日的燥刻在骨子里,就算有半分消解,也抵挡不住这接二连三的攻击。
殷将阑自然也察觉到自己身体的异样,他只能再解开一个扣子,让这衣服领子离自己的皮肤远一点。
“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殷将阑抬眸看向谢岚,眉眼间都是抗拒,“你到底想说什么?我们之间还没熟悉到这个地步吧。”
谢岚后退了一步,他整个后背都沐浴在阳光之下,似是为他镀了一层光,“我今天在礼堂看到你很惊讶,所以趁着我同事在交流的时候,出来找你。”
“所以呢?”
“我想跟你聊聊从昶。”
殷将阑擦弄脖子的动作一顿,神情中的讥讽在抬眸时变成了调笑,“你不说我都忘记了这号人物了。我记得你跟他关系不错吧,怎么我在葬礼现场看到了万宁他们,没看到你呢?”
“你们的关系没那么好吧。”
谢岚敛眸,叫人看不清楚他的真实意图,“那时候我在外联合执法,没能赶回来,将阑……”
“别这么叫我。”殷将阑冷冰冰地打断。
“我们之间本就没什么好聊的,你又要跟我聊从昶,那就更没什么好聊的了。”
殷将阑抬步要走,谢岚想也没想便抓住了殷将阑的手腕,殷将阑挣脱不开,他这时候才意识到,面前这个跟谁都能笑上三分的温和男人是个立功无数的警察。
他不该小瞧任何一个警察的力气。
起码跟他这个富家公子哥来比,他们有着绝对的优势。
“既然没什么好聊的,那为什么来看我的讲座?”
“鬼知道。”殷将阑心里想骂人,从昶那狗比一言不合就附身,附身带他买衣服又来看讲座,看完之后还要说些莫名其妙的话将他贬低,贬低完又一言不发地离开。
现在还要他来应对这个难缠的谢岚。
殷将阑真是后悔接受从昶契约者的建议,就算要死又能怎样?人早晚一死,现在死不死,活不活,还要看人鬼的脸色。
这买卖真是亏大了!
“殷将阑。”
“我不想听那些废话,我受够了,谢岚,你爱怎么想怎么想,跟我殷将阑一点关系都没有。”
谢岚直视殷将阑略带阴郁的眼眸,沉默片刻,选择松开手,站在原地看着殷将阑离开自己的视线。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掌心,口袋里的电话铃声响起,他才收回视线,拿起手机。
“喂,对,我在外面,很快回去,一分钟。”
殷将阑出了C大回了家,他站在浴室里,将从昶选的那件白衬衫扔进了垃圾桶。
镜子照出他精壮的上半身,脖颈间几道红痕已经隆起,他在意地摸了两把,“选得什么破衣服,害得我过敏。”
洗了澡他赤着上半身从浴室里走出来,看到床边站着的从昶吓了一大跳,“我靠,你有病啊?!当鬼进别人家门就不用敲门了吗?!”
从昶面无表情地扫视着殷将阑,视线在某处停留片刻,殷将阑顺着他的视线看向自己,他立马从衣柜里抽出一件睡衣穿上,“变态吧你!你是不是做鬼做得连公序良俗都忘掉了。”
“能从你嘴里听到公序良俗四个字,真是意外。”从昶淡然地收回视线,仿佛他刚刚看得只是一件普通物件一般。
殷将阑背对着从昶穿衣,黑色的丝绸睡衣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摆动着,因为后背弓起裸露的腰身白得反光。
本来已经移走视线的从昶似是被其吸引,直勾勾地盯着殷将阑的背影。
殷将阑穿好准备转身时,一时不察与从昶撞了个照面。
“我……”
从昶做出一个捏嘴的手势,殷将阑将要说出口的脏话硬生生地给咽了回去,“什么时候,我们去趟地府。”
从昶不解地看着他,“去地府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