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烤盘推回去，摘了戴上不到两分钟的手套，重新走进烘焙间，计时器停止了鸣叫，易晓寒暗自庆幸今天没有忘记使用计时器。

吐司面团被送进烤箱，冷冻了十几分钟的面团被拉出来，面包师默默叹气，同时也不忘安慰自己：“麻烦归麻烦，谁让它好吃呢。”

又是一轮擀开和折叠，冷冻柜迎回它的老客人。

易晓寒定好时间，第三次走出了烘焙间，抬眼看见倚在收银台边的人。

“老板，早上好啊。”

听这位客人熟稔的招呼，易晓寒一时有些怔愣，他在脑海中的名簿里翻找半天无果，呆呆地回了一句：“早上好。”

“门口挂了营业的牌子，但是柜子里只有几个面包，我看你还在里面忙，只好等你出来了。确实到你们的营业时间了吧？”

易晓寒点点头，有些不好意思道：“抱歉，周末只有我一个人在店里，让你久等了。”

男人耸耸肩表示没关系，抬起手腕看了一眼，语气轻快：“也就三十秒吧，不算久等。”

“...”

男人的手腕上空空荡荡，易晓寒想，这是皇帝的手表。

“想吃什么？”他引着人往烤盘架边走，简单介绍了一下：“上面四盘是甜口的，下面三盘是咸口的。我做的面包比较简单，看起来可能没有那么精致，但味道还算不错。”

“那太好了，我也很喜欢朴实无华的食物。”

易晓寒向来不把场面话放在心上，只是稍微抬起嘴角，将夹子和托盘递过去，这次他没有站在旁边，而是慢悠悠地走回收银台等待。

等他在收银台后站定，他才不动声色地打量起站在不远处的男人。

今天早上真的很冷，天气APP告诉易晓寒，室外只有12摄氏度，昨晚的一场小雨甚至使得体感温度更低，但是眼前的人只穿了一件绀色的薄衬衫，领口往下的三颗扣子没扣，甚至连两边的袖子都被挽了起来。他的眼角微微往上翘，连侧脸都很秀气，偏偏下巴上留着胡茬，大概是早上没有刮，换作以往，易晓寒应该会觉得对方有点邋遢，奇怪的是，他现在只能沿着青色胡茬看见对方优越的下颌线，暴露的脖颈，还有因为对方侧着头的动作绷起的青筋。

实在是，有点性感。

易晓寒不争气地咽了口口水，暗暗告诫自己：远观即可。

对方冷不防地转过头，两人对视，易晓寒心虚，再次走上前道：“你平时偏好什么口味？”

“唔...平时爱吃咸的，但是大清早嘛，想吃点清淡的。”

易晓寒将上层的一张烤盘拉出来，问道：“要不要试试这款？柚子味的酥皮面包。面团里有糖渍柚子皮，整体不会很甜，非常清新，酥皮的口感也能增加一点咀嚼的乐趣。”

几句话介绍完，易晓寒才发现对方正认真地看着他，他歪了歪头表示询问，对方却咧嘴笑了：“那就这个吧，老板的推荐总不会错。”

易晓寒不知道对方为什么笑，见对方没有动作，默默转身拿起新的托盘和夹子，夹起一个圆滚漂亮的，又问：“还需要别的吗？”

“其实我爱吃可颂，之前经过的时候看到你们家的可颂，感觉会很好吃。”

易晓寒有点尴尬，其实以往的第一盘可颂也要等到八点左右才会出炉，可事实是今天比以往更晚，他只好不失礼貌地微笑：“可颂要晚一两个小时才会烤出来，或许下次有机会可以再来试试。”

对方自然不会强求，结账后止住易晓寒打包的动作，只向易晓寒要了一只手套，拿起面包咬了一口就转身离开。

他扶上门把手后转身，易晓寒听见一句“很好吃”，紧接着是铃响，再然后，门外的人单手插着裤袋走向街对面，推开那家DUSK的玻璃门，消失在单向玻璃后的空间里。

“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