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明夫人体弱,胎像不稳,一直喝着保胎药,却也不见效果。”
“老身存疑,拿了明夫人的药渣,去给郎中看。郎中说,明夫人的药里有一味斑蝥,若是长久服用,孩儿定是保不住的。”
“老身还没来得及将此事告诉老爷,夫人已经滑胎了。夫人滑胎那一日,大人听信有人故意毒害夫人的谗言,我怕牵连到我,准备跑路,却看到有人在夫人的药渣里放了堕胎药。”
“很快,您就在二小姐房里找到了堕胎药,我以为此事再牵连不到我了,就离开了。”
“只是不知道哪个仇家寻仇,自我离开明府,就一直追杀我,我不得已逃到遥远的衢州。”
周神婆又看着虞长至,感激地说:“是国公夫人替我除掉了仇家,我才能再次入京。”
明齐越听,眉头皱得越深,“在楼氏药中放堕胎药的是谁?”
“好像是夫人身边的张妈妈,好像是她。”周神婆摇头,迷糊着眼睛说:“老身也想不明白,明夫人礼待张妈妈,为何张妈妈要下此狠手?”
话罢,明齐叫人把半死的张妈妈拖了进来。
他居高临下睨着张妈妈,“说,当年楼氏保胎药中的斑蝥是谁放进去的?”
张妈妈口里吐出来的血,淌在地上,她说话不利索,“是,是我。”
明齐皱眉,尽是不可思议,“为何?”
张妈妈仰面看着明齐,她半张脸都是血,“夫人生大小姐的时候伤了身子,她若再生一子,会油尽灯枯而亡啊!我不忍夫人如此,便叫郎中将夫人的身子情况隐瞒下来。我在夫人的药中放了斑蝥,日复一日,夫人便小产了。”
“而后,周神婆有觉,我便雇人杀她。”
周神婆倏尔来了精神,指着张妈妈咄道:“原来是你这个狗眼看人低的东西追杀老身,我就该想到的,”
周神婆气得直接朝张妈妈身上啐了一口。
“张妈妈,那我问你,导致心月小产的滑胎药也是你放进去的吗?”见张妈妈不说话,虞长至又问:“张妈妈,我只想为我女儿证明清白,请您说实话。”
闻言,张妈妈无力一笑,“今日,我反正活不了了。夫人您于我有恩,这话既然是您来问,那我当然实话实说。”
“当年二小姐老惹夫人不快,我看不惯,在夫人滑胎后,便在她的药渣中放了堕胎药。又在二小姐房中放了同样的药,趁机除掉二小姐这个眼中钉,也是我叫表小姐引诱二小姐去访云院的。”
楼星辰哆嗦个不停,她突然就跪下来,“姑父,张妈妈撒谎。其实有件事,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明齐:“说。”
楼星辰睨了眼张妈妈,说道:“姑父,其实当年张妈妈在姑母药中放斑蝥,是,是得了姑母准允的。”
“表小姐,夫人是你这世上唯一的血亲,你怎如此污蔑她?”张妈妈往明齐跟前爬着,声色俱厉,
“老爷,当年滑胎之事是我一人主张,与夫人无关啊!”
明齐不理会张妈妈,他更在意楼星辰要说的话,“星辰,你说。”
楼星辰道:“姑父有所不知,当初姑母的身子状况完全可以生下那个孩子。只是姑母怨了您多年,不想再为您生孩子,便允许张妈妈在她药里放斑蝥,又授意张妈妈将滑胎之事嫁祸给二小姐。”她眸中蓄泪,一片真诚,叩拜道:“姑父,星辰长在明府,我所有的一切都是您给的,此事藏在我心里多年,我于姑父有愧,今日终于可以一吐为快。”
张妈妈挣扎着跪起身,她怒视楼星辰,“表小姐,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夫人待你……”
“张妈妈,星辰从不说谎,难道当年真是阿娘不想要孩子吗?”明愫扶起楼星辰,掩面抽泣起来,“阿娘怎如此心狠?”
张妈妈的后话悉数化作低沉的笑,“老奴卑贱之身,死不足惜。可是老爷,夫人待您的心天地可鉴,她万万不会与人私通,老奴愿以死证明夫人的清白,求老爷信夫人!”
话罢,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张妈妈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抽出靖国公府府卫腰间的佩刀,自个儿抹了脖子。
最后的最后,张妈妈还没咽气的时候,她凝着明愫和楼星辰看,那双眼睛雾沈云暝。
见此情状,楼星辰直接吓得晕了过去。
明夷也装得柔弱,缩在虞长至身后,偷偷啜泣起来。但睨着被婢子抬出去的楼星辰,明夷又想到张妈妈却才看楼星辰的眼神。
悲哀之下藏着心死。
明夷的直觉向来很准。
张妈妈既已说是她欺骗楼星辰,那么明齐必然不会罚楼星辰。
缘何楼星辰还要反咬张妈妈一口?将本就处在棘地荆天里的楼氏推上绝路?
难道是楼星辰傻吗?
傻到认不清楼氏才是她在明府的立身之本?
明齐一脸嫌弃,叫人拖走了张妈妈。
他复又问周神婆,“当年楼氏小产时,她怀胎几月了?你如实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