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起来,她和宋魁谈恋爱那两年,绝大多数时光都是在他们刑警队度过的。第一次给他过生日,就赶上他加班办一起命案,她还是陪他在市局的会议室吃的蛋糕。
他们第一次接吻,也是在市局的停车场里。
那天,平常都穿便衣的他特意为她换了常服,瞧来挺拔威严、一身正气。那是江鹭在照片之外第一次见到他穿警服的模样,她以为自己从来都不是个制服控的,尤其不会是警察这个职业的制服控——但那天起她决定收回这个想法。
于是她克制不住地心猿意马、小鹿乱撞。他送她出门时,走到半道,她便忍不住拉他到两辆越野车中间的夹缝里,本是想送他一个点到为止的生日礼物,没想到被他反客为主,一直吻到她快缺氧才停下。
自那之后,他经常在大街上就对她搂搂抱抱甚至亲吻,她也总是急得捶他撒开,窘迫地左顾右盼:“光天化日,人家都看到了!”
“看到就看到呗,我合法的女朋友,亲一下怎么了?”
“女朋友就女朋友,哪来合法的女朋友?又不给发证的。”
“以后会发的。”
那会儿,他们从认识到谈恋爱才两个多月,江鹭全没把这话放在心里,也没想到她跟宋魁这一相恋就相爱,就走进了婚姻、走到了现在。
从二十多岁认识他到现在,十六年了。人生有多少个十六年?大学毕业后最美好的时光,最韶华的岁月都是与他相依相伴,婚后的风风雨雨、坎坎坷坷,也携手一同度过。曾经爱得轰轰烈烈,他甚至愿意为她放弃公安这份事业,为什么而今一切又都盖过了爱情,许多事、许多情感也变了?
邵明告辞后,江鹭还沉浸在当年的回忆里不可自拔。宋魁跟他唠叨了半天当年这帮兄弟的近况,又唏嘘感慨人之境遇大不相同。她左耳进右耳出地听着,等他说完了,她也从梦一样的回忆里清醒过来,回到了现实。
她没想接他的茬,淡淡回一句:“戏演完了,你收拾收拾准备回吧。”
宋魁高昂的兴致一下被她扫落:“鹭鹭,我这两天不是已经在反省、改正了吗?你就不能好好听我说说话、也好好跟我说说话,为什么总是这么咄咄逼人?我在你眼里现在是不是连呼吸都是错?”
“刚表现了一天而已,就拿出来标榜了?回去继续反省去。”
他叹:“这才几点,你就赶我走?”
“昨晚已经破格让你住下了,你还要往几点留?”
“我现在这不是想主动承担家庭责任,问题你总赶我走,我上哪儿承担去?”
“这个家里什么时候需要男家政了?我要是只需要你留下来干活,请个阿姨不比你干得好吗?再有,我也有点累,想好好休息,所以今天不想看到你。”
“你关上卧室门睡觉。”
“我为什么要把自己关起来?”
“那我躲书房去。”
“我等会儿还要用电脑。”
宋魁知道她这性格犟起来几头牛都拉不回来,不想跟她这么你一言我一语地耗下去,干脆也不在她这儿浪费时间了,起身走到秋秋房门口,敲门:“秋秋,爸跟你聊聊。”
“干嘛?”
他走进屋坐在床边,看向正半靠在床头抱着杂志看的秋秋,问:“你想不想让爸爸回家里住?”
“当然想了。”
宋魁心说,真是他的好闺女,没白疼她,赶紧鼓动道:“那你去帮爸想想办法,说服你妈让我搬回来。”
秋秋却摇头:“我不去。”
他一怔,“为什么?”
“老妈说要等你反省好了才同意。”
嘿,这孩子。“爸爸已经反省好了,是你妈吹毛求疵,就是不答应。你妈这人就是这样,逮住别人的把柄就不放,一点机会都不给。”
秋秋抬眼瞟向门口,江鹭的声音响起:“你说谁吹毛求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