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稳稳地擒住她的手，睥睨她的一切表情，“顾可温，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她脸上一红，无所遁形地点头，“知道。”

顾可温率先转身上楼，钟辞亦步亦趋地跟着，两个人的手紧扣在一起。

这一路尤其漫长。

钟辞忐忑地想，这是他梦里的场景，他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能堂而皇之地走进2901的大门，还被顾可温拉着上楼去看她的房间。以前她的“家”，总是不接受他的。

所以他很担心一眨眼这一切就消失了，如梦幻泡影。

2901的装修是中式古典风，整体色调偏暗红色，四处可见屏风、酒柜、瓷器、字画等等，收藏颇丰，是他比不了的，是曾经年少的他遥不可及的。

顾可温打开二楼最中央的一扇红木双开门，首先露出一张三米宽的大床，铺的被子是淡黄色，十分衬这屋里的色调。

床侧有两级步梯，走上去会看见四面可翻转的朱红色镂空屏风，屏风后就是开放式的衣帽间，很多她出国时带不了的衣服都还放在这里陈列着。

地板铺的是浅金色、带花纹的瓷砖，床下又垫了朱金相间的地垫，与头顶暖光衬着，十分华贵。

“好看吧？”顾可温将手背在背后，倚在梳妆台旁笑问。

“嗯。”钟辞回头看向她，“是好看。”

他认真的表情，很像是在夸人而不是夸房间。

两人在梳妆台对面的沙发上无所事事了一会儿。

钟辞将臂弯里的外套搭在单人沙发上，忽然问：“买套了吗？”

她邀请他上楼，更多的是冲动。

她不想看到他那副黯然神伤的样子，但也不想看到他现在得寸进尺又理所当然的样子，于是懊恼地摇头。

钟辞看见她那副又悔又恼又羞的样子，顿了下，硬生生将嘴里那句“不带套可以吗”咽下去，起身道：“我去隔壁拿一些过来。”

等他一走，顾可温便捂着脸在沙发上缩成一团。

一个人暗自懊恼了一会儿，顾可温起身去浴室洗澡。

钟辞回来的时候，浴室的灯亮着，他将两盒避孕套放在床头柜的第二层抽屉里，方便取用。

他罕见地有些紧张，在2901里，她的房间里做，是他从前想都不敢想的。

他坐在沙发上等她洗完，没心思玩手机更没心思看文件，不如闭目养神一会儿，可一闭上眼睛，脑海里心里全是她等会儿在床上害羞的样子。

算一算时间，自从那晚他被拒绝以后，他们有一周多没有做了。以前没有得到过还好，现在得到了又失去，对他来说，每个和她一起睡的晚上都变得更加难熬。

可他想见她，所以每晚都回家。如果不能见，互相躲避，那他彻底没有机会了。

她提出要陪爷爷搬来2901住的时候，他以为自己彻底出局了，甚至萌生了不如趁早放她离开的想法，反正她的生活已经步入正轨，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可是她又没有主动提离婚，还打电话来叫他去2901吃饭，在他准备回去的时候又邀请他上楼。她总是给他希望，让他舍不得放手，还忍不住地多想。

顾可温出来的时候，还是穿着他给她准备的睡衣，“我好了。”

“嗯。”他起身往浴室里走去。

……

做完之后，两人慢慢平复着气息。

“钟辞，”顾可温斟酌着说，“你……你要不要回家睡？”

“嗯？”钟辞不明所以。

“你的衣服都在隔壁，你在我这儿睡，明早还得过去换衣服，多不方便啊，被廖姨他们看见了也尴尬。”

她看着头顶古朴的吊灯，恍惚间以为回到了和钟辞谈恋爱那会儿，只是那时候他们不可能这样亲密，她也不可能带他回家，更不可能应允和他在自己的卧室里这样亲密。

她最近总是不断回想起她和钟辞恋爱时的事情，很多事情似乎在那时候都有迹可循，她努力地回忆着，才发现其实那时候她也不是全然无动于衷。

——他们又不是偷|情，被看见就被看见了。

钟辞嗤之以鼻，没说话。

她却翻过身来，赤|条条地压在他肩头，“爷爷的病越来越重了，连带着风湿也加重了，之前还能自己走几步，最近情况却越来越不好，我带爷爷去医院看了，说是还有高血压，让我多陪陪爷爷……”

钟辞敏锐地觉得她在铺垫什么。

“顾可温，”他直直地盯着她的眼睛，“你想说什么？”

她顿了一下，缓缓道：“钟辞，你不能搬过来跟我和爷爷一起住吗？”

黑暗中，钟辞紧紧抿了下唇，再次确认道：“你想清楚了吗？”

她轻轻点头。

“那我明天就搬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