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出的有什么不妥,姜枝意并没有反应过来,只是见他有些古怪,丝毫不隐藏的目光上下审视着她。
“如此,你家侍卫的令牌怎会凭空出现在命案现场。”
说话的是燕司瑾,随后又补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
“还是说,姜娘子也参与其中。”为了救人,连自己的清白不顾,竟想出扯谎一说。
姜枝意心如明镜,风影确实大半夜都和她处在一块,只是这些都不便说出。
只因他们去的是国师府。
遇见孩童后,她并没有打道回府,正事才刚刚开始,她不会武功,只能叫风影轻功带着她来到了国师府。
站在府内的姜枝意,目光落在国师府的每个角落,这里,曾装载着昔日与婢子的欢歌笑语,与阿公吵闹的言笑晏晏,可是现在已成了破烂不堪。
姜枝意睫毛微微颤抖,眼眶中泪打着转,她紧紧握住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闭上眼告诉自己。
“阿公还在等着,不能哭。”
在干枯的莲花池找了许久也不见镯子的踪迹。
怎么会不见了。那是阿公留给她的唯一一样东西,不能不见的。姜枝意在池边已没了刚才来时的模样,手上沾满了泥草,还在四处摸索。
“娘子,找到了!”风影从池里爬出,用一块帕子包着镯子递去。
姜枝意看清了这镯子,顿时,她心跳加快,将炙热的镯子从帕子里取出埋进了心旁。
等她回神,大理寺的众人,眼神如一把把刀光,刺在她身上。
“若是我能为案件查出幕后凶手,五殿下是不是就能将我的人放了。”
众人看这姜娘子不像是来要人,像是来踢馆,本着给宁远侯爷几分面子,不与她计较,只能将气吞了回去。
一官员还是没沉住,摆着脸,怒气冲冲道,“你这小丫头,年龄尚小,口气倒是大,查出凶手,难道我们这群官员还比不过你一个女子,能是凭你一介女流之辈就能查出,笑话。”
姜枝意心里不禁冷笑,站在这的,若是宁远侯府的郎君,她的阿兄,夸耀吹捧的话怕是会争相不让,口若悬河。
她抬眸,目光投向这群官员的官服上,接下来的每句话都令众人在心中挥之不去。
“通过一滴血破获奸情案的元慈,她是女子。得出双生案为一人的宋缃,她也是女子,破了淮安案中案救人的邓徽礼,她亦是女子,这些案件里,男子何在?”
这话说的淡淡,在这官府里却掷地有声。
在众人哑然无话回怼时,燕司瑾轻挑眉头嗤笑了一声,用指尖轻敲着桌面,悠哉悠哉的开腔。
“那姜娘子能帮到我什么呢?”
没错,这些女子都有一技之长,元慈擅观察,宋缃擅验尸,邓徽礼通晓天文还会武功。而姜枝意不过是一闺房女子,会点蛊术,又被严令禁止。
能做什么,她此刻想到的是蛊。
姜枝意咬着下唇,深深的呼出一口气,脚下的鞋袜如浸没在水里,步步皆有凉意紧扣心弦,手指下意识的摸到袖中镯子,抵着腕中关节旋动。
“小女子有一技,不过不便于他人知道,能否劳烦诸位大人…….”
燕司瑾拿起桌案上的金饰剑,抬脚缓缓从台阶走下,侧身望了一眼大堂中心的女子。
春风轻拂,抚过女子的腰间缠绕的丝带。
“叮呤——”的脆响,
轻微的响声从姜枝意的袖子里发出。
空气中开始凝结起一种微妙的气氛。
这声音并不如榴花所说那般是坏掉的风铃,相反,声音虽是微弱,一阵阵的轻快又悦耳,如雪天结冰的湖面到了花季渐渐变薄融化成一螺春水,拍打进石缝,又或是春水倒映起花瓣轻颤的梨花,风中起舞摇曳。
一路未响的铃兰花银镯,破开禁锢般泛起层层涟漪,突兀的地响起。
姜枝意怔了一怔,低下头去将手指环住它,可手太小,留出一片未能盖住。
姜枝意未听到他回应,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可这铃声像是要到天荒地老,不肯歇息。
姜枝意一抬眸,一双琥珀色的眼眸映在他的眼里。
燕司瑾的眼底将思绪如潮涌按下,重新浮上了另一种微妙的情绪,抬头向外示意。
众人明白,纷纷拱手退了下去,走出门还在左右顾盼,窃窃私语。诺大的空间只剩下两人。
“姜娘子请说。”
“京兆所莫为之的,便是我的妙法。”
“我能利用它窥见他人的记忆,包括气绝之人。”她正抬头,见燕司瑾似乎琢磨着什么,以为他不信她,“你别一脸不相信的样子,我说的是真的。”
蛊虫探人记忆之法,从古至今也没有记载过,燕司瑾神色所给的回应她并不奇怪,就如让不信鬼神论的亲眼目睹神仙下世,虚妄似遐想。
已死之人的记忆能不能,姜枝意是不敢肯定的,她刚刚不过是试探性地问了一句,这些官员的神态就变得奇怪起来,便印证了她心中的猜想,这大理寺还真想把风影当做凶手!
风影再待下去,保不齐就没命了。
她还想再说些什么。就听到燕司瑾来了一句。
“既如此,姜娘子快随我去看看那些孩童。”
姜枝意微愣,本以为要好一番说教,谁知等她转过头来,身旁的人已迈步离去。
燕司瑾这反应着实让她摸不着头脑,只能紧跟在他身后出了大理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