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不好了。”
院子里的树枝抖落一阵,几片绿叶纷纷凌乱的飘落,一只雀鸟四处飞走。
本就毫无醒意的姜枝意,听到声音毫不犹豫把被子盖在了脑袋上。
“榴花,药先搁在一旁,等我再睡一会儿。”
榴花急的跺了跺脚,只好扯下被子,边说还边流泪。
抽抽噎噎像是要喘不过气来,“娘子,别睡了,死人了。”
姜枝意睁不开眼,嘟囔道:“死了人,有大理寺操心。”
“可…可是,香柳街死的孩童,大家都在传是娘子你杀的。”
迷迷糊糊间姜枝意回想一番。
孩子,那个小哑巴?昨夜睡的太晚,本想缓缓再来问问这孩子的情况,怎么就死了?
姜枝意这才舍得睁开了眼,眼眸深邃却没有泛起涟漪,仿佛说的不是她般。
“哪来的证据说是我?”姜枝意坐起身,先是打了个哈欠,嗓子里一痒,连着撑起身咳嗽好几声。
“大理寺说是找到了一块咱们府中的牌子,今一早风影就被大理寺抓去了,如今京兆如蜂窝作嗡一般,说幕后指使的凶手是娘子。”榴花虽哭着,却也不忘扶着点她。
见娘子实在不着急,榴花心里有无数只蚂蚁在热锅上跳。
宁远候府从上到下有令牌的都是不一样,为了分清下人属于哪个府邸,是谁,牌子上都会刻房屋图和名字。
“风影被抓走了。”
姜枝意眉毛略平,沿着榻边一摁。
回想起昨夜。
*
京兆的春夜,月色在云里渐渐褪了红,各色行人如织,货郎沿街叫卖,两人穿梭在这喧闹的繁华街道。
姜枝意头戴佛头青的幂篱,身穿碧色绸缎的暗花螺纹裙,身边跟着一名深紫色束腰凝衣的侍从,风影手中大包小包的已然快拿不下了。
原以为娘子是要带着属下做什么秘密任务,眼看现下的状况,肉眼可见是普普通通的逛街采购,难道是老夫人的人跟着,娘子怕被发现?要不我直接解决掉,省事。
风影还未开口,身后就走来了一小孩,看着年龄应是六七岁,面色萎黄脏乱,宽大的麻衣显得身材较小。一手杵着一根拐杖,像是用了全身力气般,拉了拉娘子的衣角,螺纹裙添了一色灰。
“娘子,你的衣裙脏了。”风影将小孩隔开,连带着一丝寒意。
那小孩直直的站着也不做声,眼眸抬向面前的郎君,畏畏缩缩的将头埋向了地面。
“无碍。”姜枝意看到风影动作,嘴角掠过一抹温柔。
姜枝意蹲下身子,将手帕捻着,便用自己的帕子替小孩将脸上的黑揩拭,能看出这小孩模样不错,就是过于瘦弱,饿了许久。
当今的天下看着太平,可因为战乱还是有流离失所的人。
“你是饿了吗?”说着便要从风影那里拿几块糕点。可未起身便被小孩的手拉下,手中放了个东西,紫色袋子。
她的钱袋子,姜枝意注意到这孩子举动。若是被心思不歹的人捡到早已跑了,这小孩……
姜枝意忽然意识到什么,这小孩到目前一句话都未说,倏地反应过来他是个哑巴。
“你不会说话吗。”
小孩这才有点反应,一瞬间后退了几步,随后仰起头点了点头。
她稍一思忖,歪着头缓缓开口道:“即如此,你捡到了我的东西,作为谢礼,你拿着我的牌子一直直走随后会看见一个门牌写着宁远候府,你将牌子给门口小厮,他会给你寻一门事做。”说完便向旁边伸手。
风影见状手忙脚乱的将腰间的牌子取了下来,再取了一份糕点一起放在娘子手中。
孩童将令牌放在手心紧紧攥着,用手比划了一个“谢谢”。一步三回头往前挪步。
直到孩童背影在茫茫的人群中消失,姜枝意的眼神都落在前方,那双清澈的眼眸里此刻蒙上了一层薄雾。
风影不明白,天下的孩童救得了一个,可救不了全部,若是每个人都施舍一点,候府怕是揭不开锅。
夜色催更,盯着姜枝意的人见她没什么大动作,打道回了府。
的确,昨夜她怜悯心作祟,又对那孩童有另一番安排,便将风影的令牌给了孩童。
姜枝意不敢再耽误,命榴花扶她下床更衣。
先不说凶手不是她,如今风影落在大理寺那种地方,可得吃好一顿遭。
她手一伸,眼前的榴花不知怎的越发模糊起来。
“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