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得好听是做客,谁不知是被扣押了下来做人质,以换取更多的钱财呢?
金淼行走江湖多年,自然知道其中的关窍。
在山下寻了几间茅舍租住,找两个伶俐的人上山打听,得知钟老爷被关押了起来,并有十数人看守着。
又得知猛虎寨二当家的母亲明日便要做寿,金淼计上心头,与属下低语谋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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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天气晴好,暑气蒸腾一天后,暮色降临,乌云忽现,落下几点雨来,晚风吹拂,送来些许凉意。
青草香弥漫,二当家的院子里宾朋满座,美酒佳肴,十分喧嚷热闹。
顾乔与小鹤进来时看到的便是如此景象,众人见寨主来了,慌忙起身迎接。
“大家不用拘礼,今日是赵妈妈的寿辰,她老人家最大。”顾乔笑着走进来,“你们吃好喝好就行。”
乌泱泱的人群中自然有人是第一次见到猛虎寨的寨主,见传闻中乐善好施的活菩萨果然生得标致,又想起她家财万贯,金银财宝不知凡几,当下许多人便心猿意动,想入非非。
顾乔漫不经心地瞥过神色有异的几人,冲小鹤招了招手,在她耳边低语几句,后者小跑着出去了。
进了花厅,顾乔便看到乳母被满屋子的女客簇拥着,她笑吟吟地走过去,将手上的礼物呈到她跟前,笑道:“乳母我来迟了,庆您生辰,我早早地便备下了这点小礼物。”
说是小礼物,赵妈妈拿起来仔细看清时却唬了一跳,迭声道:“使不得呀小姐,这未免也太贵重了些。”
顾乔笑着将她按坐在椅上,自己也坐在了一旁的软榻上,与她亲昵地说着话。
“只不过是几串珠子罢了,一直放在库房里压箱底也是浪费,不如拿出来送给乳母,也好衬乳母新做的那几年亮色衣裳呀。”
赵妈妈笑得见牙不见眼,将她揽入怀中摩挲,笑道:“你呀,就会哄人开心,我都一把年纪了,还穿什么鲜艳衣裳戴什么珍珠项链,也不怕人笑话。”
“管别人怎么想呢!再说乳母如今正是风韵犹存的好时候,有什么戴不得的……哎哟哟,您别生气呀,我这不是逗您开心呢嘛。”
看着自己从小养到大的小姐如此放下身段讨自己欢心,赵妈妈心里暖得都快融化了,不禁想起儿子来。
若是他们俩能结为夫妻,就是让她今日便死了她也甘心。
如此想着,她便有些着急,阿容这孩子也太闷了些,整日只知道忙乎寨中事务,很少出现在乔乔面前。
面都很少见,人家又怎会想起你、喜欢上你呢?
更别说如今乔乔院子里还住着一个连公子,那少年郎她可是亲眼见过的,人长得俊俏不说,说话也很讨人喜欢,自己儿子跟他比起来,根本是毫无胜算啊!
不行,眼下事情还没走到绝境,她得帮儿子一把。
心下略微思索,赵妈妈佯作倦怠,道:“唉哟,我怎么突然有些头晕?”
“兴许是人太多吵嚷得慌。”
众女眷四处散了散,道:“您好生歇息,待会儿开席了我们再向您祝酒。”
顾乔搀扶着乳母进了里间躺下,见她脸色如常,不禁有些担心:“要不我请大夫来给您瞧瞧吧?”
赵妈妈摆了摆手:“不用,这是老毛病了,我歇歇就好。”
“乳母这是何时有的病症,我怎么全然不知?”顾乔很是愧疚,眼圈儿都红了。
“没什么大碍,只是有时会有些胸口发闷罢了,缓一缓就好。”赵妈妈见小姐红了眼,不禁有些心虚,她如此装病,倒惹得小姐伤心了。
“小姐别哭,老妪没事。”
已然开始扯谎,便只能硬着头皮扯下去。
“母亲是哪里不适?儿子去请大夫来?”
门帘响动,徐容满脸惶急地走了进来,在看到顾乔时微微一愣,目光落在母亲身上。
赵妈妈咳了咳:“我没事,略坐一坐就好了,倒是你,乔乔来了也不见你招待一下,快去给她拿些水果点心来。”
徐容转身便要出去端果点,被顾乔一把拉住,“容大哥你跟我客气什么呀,我来这里玩何时要你招待了?”
“还是说,容大哥如今与我生分了?”
徐容猛地转过身,目光炽热:“没有生分,我……怎么会与乔乔生分。”
顾乔心里划过一抹异样,笑道:“那就对了,外面的宾客众多,容大哥还是去忙吧,乳母这里有我照应,不会有事的。”
“咳咳,阿容,你过来给我捶捶腿,我眯一会儿。”
见母亲发话,徐容也不好离开,吩咐了寨中兄弟帮忙待客,他坐在床边的小杌子上给母亲捶起腿来。
顾乔把玩着桌上的瓷杯,笑吟吟道:“想必容大哥也发现了,今日除了给乳母贺寿的亲朋,院中似乎还来了几张生面孔。”
“寨主放心,属下已经安排妥当了。”
“嘻嘻,容大哥从不会让我失望。”
一旁假寐的赵妈妈听得有些着急,这傻孩子,好不容易有与乔乔独处的机会,怎么净说些没用的!
蜡烛发出噼啪的声响,顾乔拿起剪刀去剪烛花儿。
暖黄色烛光下,少女的脸明艳动人,恍若从画中走出的美人儿,梨涡浅浅,一举一动皆是妩媚风情。
徐容看得有些痴了,不禁问:“昨日早晨连公子是给你送了什么东西?”
话一出口,他才猛然回过神来。
他越界了。
这话不应从“兄长”的口中说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