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乔没注意到他骤变的脸色,含混道:“我有些不太舒服,他给我送一碗姜汤而已。”
徐容眉头微蹙:“你哪里不适?可叫了大夫?”
顾乔脸色微热,“只是一点小毛病罢了,已经好了。”
昨日被连斐撞见癸水来了的尴尬,今日可万万不能再在容大哥面前提起此事……
见她眼神闪躲不愿细说,徐容眼眸微黯,垂下眼未再追问下去。
屋里的气氛有几分沉闷,门帘被人掀起,小鹤的脑袋探了进来,对顾乔道:“小姐,你吩咐我的事都已经做好了。”
顾乔点了点头,“你去外面找小鱼吧,少吃点酒。”
“你让小鹤做了什么?”
顾乔狡黠一笑:“等会儿你便知道了。”
宴席盛大,觥筹交错,不多时很多人便喝醉了伏在案上。
易容后的金淼见人倒得差不多,在墙角放了把火,便带着两个弟兄去了关押钟老爷的院子。
提前踩过点,三人很快便来到院门口,见守卫的人三三两两地晕倒在地,金淼不禁冷哼一声:“如此轻易地便着了道,看来猛虎寨也不过尔尔。”
一路畅行无阻,推开房门,看到伏在案上的“钟老爷”时,金淼面上一喜,快步走到桌前拍了拍那人肩膀。
“钟老爷快醒醒,金某这就带你下山去。”
可案上的人却迟迟没有回应,金淼心里咯噔一下,翻过那人定睛一看,居然是他前日派来打探消息的小刘!
他暗叫一声“不好”,刚带人走到门前,便听到一声清脆的声音——
“金镖头,哪阵风把您给吹来了呀?”
金淼循声望去,只见一名身量窈窕的黄衣少女施施然走了过来,粉面含笑,气定神闲道:“莫非您是来给徐老夫人祝寿,却一时走错了路?”
金淼面沉如水,直瞪着黄衣少女:“顾寨主何必拿金某取乐,事已败露,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顾乔噗嗤一笑:“什么杀啊剐啊,今儿是乳母的生辰,不宜见红,听闻金镖头从前在江湖卖艺为生,杂耍功夫一流,相请不如偶遇,不如金镖头赏个脸,给大伙儿表演一回,让我们也开开眼。”
“大哥,她这是在侮辱你!”
金淼脸色阴沉地瞪了眼小弟,“你不说我也知道。”
只是如今对方人多势众,他们只有三个人身处劣势,况且不知钟老爷被关在了何处,若是硬碰硬虽不至于殒命,但也讨不到什么好处。
思忖再三,金淼沉声道:“既然顾寨主有如此雅兴,金某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院子里原本晕晕乎乎的众人也醒了过来,迷茫地看着戏台上卖力杂耍的虬髯大汉。
怎么好像忽然眯了一会儿?
见众人稀里糊涂的样子,小鹤捂着嘴偷笑,“小姐既然猜到他们会在酒水里动手脚,为何不告诉大家配合演戏?还要我带人将酒全换了,加了些蒙汗药进去。”
顾乔悠悠剥着蜜桃皮,满手汁水,曼声道:“这么多人在,若是提前走漏了风声,你不就看不到金镖头的精彩表演了吗?”
“小姐你真聪明,只看了一眼人群便察觉出不对劲来。”
“别拍马屁,连斐呢?怎么一晚上都没见到他?”
小鹤道:“方才我见连公子送来了寿礼,略喝了两杯酒便离去了。”
“他酒量不好,不敢多坐也是自然。”
这么几天下来,虽说寨中人对他的好奇心略有减少,但他长得出挑,立在人群中很难不成为被议论的对象。
顾乔也经常遇到这种情况,对此她十分理解。
戏台上金淼大汗淋漓,收了动作看向台下的少女,“顾寨主可还满意?”
顾乔慢条斯理地擦干净手,鼓掌道:“金镖头果然名不虚传,还请下台用些酒菜。”
见他满眼警惕,她轻笑道:“我若想置金镖头于死地,又何需使出如此伎俩?”
金淼脸色微变,下台坐了下来。
“今晚多有得罪,还请金镖头见谅。”顾乔亲自给他斟了杯酒,笑道,“不过我与钟老爷有约在先,必须得等他家人送来银两,我才会放他下山。”
“金镖头急于赶路完成差事我可以理解,只是如此莽撞地前来救人,我认为并不可取。”
少女脸上的笑意微敛,眼瞳乌黑:“若是还有下次,我可就不会手下留情了。”
话音刚落,昏迷的小刘便被徐容拎到了桌前,金淼连忙将他接了过来。
他脸色微白,额上冷汗直冒,声音微颤:“多谢寨主手下留情,金某……绝不会再造次。”
顾乔拍了拍手,笑道:“天色不早了,你们下山去吧,再迟一些可能会遇到什么虎啊狼啊的,被当做点心给吃了就不划算了。”
金淼:“……多谢寨主提醒,金某等人这就走。”
一人背起昏迷的小刘,四人逃也似的跑了。
看着有些傻眼的宾客,徐容温声道:“一点小插曲,大家继续玩乐便是。”
戏班子又上了台,直热闹到将近三更还未散场。
因有心事,徐容不知不觉喝多了,见少女立在廊下,朱纱灯的光映在她脸上,朦胧旖旎,不禁心口突突狂跳了几下,鬼使神差地走到她面前。
“乔乔你随我来,我有话要对你说。”
顾乔疑惑地跟他来到了僻静的后院,月色溶溶,假山旁边树木葱郁,蟋蟀的鸣叫声越发清晰。
面前的容大哥有几分陌生,眼眸幽黑,直勾勾地看着她,让顾乔不禁心生忐忑:“容大哥,你想说什么?”
“乔乔。”徐容目光灼热地盯着她,一字一顿,“我可不可以不做你的兄长?”
“诶?”顾乔愣了一下,“那做什么?”
心中隐约有个猜想,可她却不敢去面对,一旦直视了,他们之间就变了。
“我可以做你的夫君么?”
可徐容还是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