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
卡尔眼睛瞬间睁大,他感到极大的震惊,甚至有一点惊恐:“哦妈妈——”
“你怎么会这么想?”
即便内心再挣扎再怀疑,卡尔坚定认为这是一场伟大战争的信念,从没变过。自始至终,他怀疑的都是自己,而不是伟大的德意志。
对于战争的正确性,卡尔很坚定:“即使看到无辜的人流血会痛苦,我也始终坚信德意志将成为最伟大的国家,伟大的事业之下,个人的痛苦是微不足道的。”
“所以我的儿子——”鲍曼太太的眼神里满满都是心疼:“你还在怀疑什么呢?”
“自己不是一个合格的军人吗?”
“不是的。”鲍曼太太摇摇头,目光坚定且温柔:“我善良正直的儿子,你要知道,任何一场战争都会有无辜者受伤、死去,而怜惜弱小是人的本能,你并没有错。那些与德意志利益无关,却受到战争伤害的人,你尽可以去帮助。”
“只要你为德意志战斗,你就是帝国合格的军人。”
卡尔紧紧握住母亲的手,像是汲取力量一般:“妈妈,我明白了。”
鲍曼太太却无声叹气:她像是松了一口气,又像是陷入更深的忧虑。
重逢相聚的第一个夜晚,对于卡尔母子来说,都注定了无眠。
两周的休假很快过去,卡尔与达维德在新明斯特的火车站相见,轰隆隆的火车载着他们,去奔赴那个属于他们的时代。
1939年10月,党卫军紧随国防军进入波兰,负责战场清扫。
波兰战役之后,党卫军第三“骷髅”师组建。次年1月起,这支新组建的部队作为预备队参与法国战役,5月16日正式投入战斗,19日在康布雷地区清剿残余抵抗力量,当天发生了屠杀战俘事件。
1941年4月,卡尔被抽调加入新成立的第六“北方”山地战斗群,编入第6摩托化步兵团7连,担任排长的职务。
作为党卫军资格最老的山地师,真正的“北方之鹰” ——党卫军第六北方山地师的前身,初生的“北方”师在此时还没展现出它后来的威风,反而因为仓促参战、缺乏山地战斗经验,在7月进攻萨拉的战斗中大败而归、伤亡惨重。
战败的阴云笼罩着“北方”师的每一个人:这一群少年时就参军,希特勒心中雅利安血统的完美诠释者,在一路鲜花掌声、高歌挺进后,迎来了他们的第一场战败。
夏天的战败令德默胡贝尔上将意识到:仅靠伟大的德意志精神就能取得胜利无异于天方夜谭,要想成为一支合格的山地作战部队,就必须经过严苛且专业的训练。
萨拉大溃败后,“北方”师暂时撤回芬苏边境的波特萨莫矿。
第6摩托化步兵团营地
7连二排的营帐里,九个党卫军沉默地坐各自坐着,压抑的气氛弥漫在整个营帐,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心头。
卡尔走进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萨拉溃败带来的打击,远比想象中深:他们一路挺进苏联国境,逼至列宁格勒,谁都想不到苏军会埋伏在萨拉,给他们参战以来最为沉重的一击。
卡尔环视一周:二排共三十人,八个死在战场,十二个躺在医院,现在营帐中的九个再加上他自己,身上也都或多或少带着伤。
有人听见声音抬头,见是卡尔叫了一声“少尉”,其余几人也都闻声抬头,刚刚开口就被卡尔抬手制止。
“士兵们——”
卡尔沉声。
他的目光依次落在每一个人身上,声音沉痛:“这是一场对我们每个人来说,都格外惨痛的战斗!我们的战友死在苏军手里,我们却只能撤回后方,任苏军在他们的鲜血上重新建起堡垒。”
话音刚落,一个士兵突然抱头痛哭:“1940年5月19日,我和埃里希在康布雷杀了战俘和平民,他们哭着求饶,而我们置之不理......”
他哭得更厉害:“在萨拉,埃里希就像他们一样死去...妈妈...我想妈妈......”
士兵们面面相觑,像是约定好一样,纷纷转过头,谁也没上前安慰。
卡尔却没办法逃避,尽管他也觉得这是个令人头疼的刺头。
十七岁的约翰内斯·拜耳和埃里希·雷曼,其残忍虐杀平民的行径,即便是同为党卫军的他们也觉得胆寒,而作为纳粹精神的狂热拥护者,这两人也向来瞧不起“没有信仰”的他们。
没想到萨拉一场血战,一个惨死异国,一个哭着要找妈妈。
这样的“帝国军人”,他们也是瞧不起的。
卡尔看了一圈,皱了皱眉头,正欲上前。
约翰内斯猛地站起来,双目通红地盯着卡尔,神情已经有些疯狂:“这就是一场错误的战争!”
“苏联人要死,我们也要死!”
他扯着嗓子喊了一会就没了力气,整个人脱力瘫坐在地上,眼泪哗哗地往下流,嘴里还不停低声喃喃:“我们都要死......”
卡尔脸色沉下来,目光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