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莹莹手颤了下,没敢拉。
卡尔也没在意,手垂下,若无其事地说:“请跟我来,爱玛小姐。”
说着跟我来,却是侧开身让她先走,刘莹莹不敢再磨蹭,低着头快步走,卡尔跟在她后头。
其他三人早已等得不耐烦,见两人走近,其中一个直接急走两步迎上卡尔,催促他:“拉尔夫上校已经下令出发了,咱们再不快点,就要当东普鲁士旗队的头车了。”
四月起,为了对捷克斯洛伐克进行武装威胁,元首就调了东部的党卫军在边境驻军,共三个旗队,柏林-勃兰登堡、东普鲁士和西里西亚。
此次进军苏台德地区,元首亲卫队其后就是勃兰登堡旗队,往后依次是东普鲁士旗队和西里西亚旗队。
说话的是这次负责送刘莹莹到查理大学的士兵之一,与卡尔同为通讯兵的达维德·阿登。
另两人也是通讯兵,荣格·舒马赫和汉斯·布吕克,两人都只堪堪达到党卫军身高的平均水平,与达维德站在一起时还不显,卡尔一站过来就看出差距了。
听到达维德的话,卡尔挑眉:“东普鲁士旗队?”
荣格和汉斯两人则是互相交换了个眼神,俱是一脸了然的表情。
目光转了一圈,当事人达维德却是一头雾水:他怎么了?他不就开了句要当东普鲁士旗队头车的玩笑吗?
等等——
东普鲁士旗队?
达维德:东普鲁士旗队!!!
卡尔:“想起来了?”
达维德的脸迅速涨红,支支吾吾的。
荣格打趣他:“你向伊凡娜小姐求爱的英姿,我们至今印象深刻。”
“没错荣格,那真是太难忘了。”汉斯附和。
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看向达维德,大笑起来。
达维德窘迫得不得了,红着脸争辩了句,不过声音太小没人听见,荣格汉斯继续看着他笑,卡尔站在一旁笑着不说话,一副看好戏的架势。
刘莹莹倒是听见了,不过也没什么用。
她听见达维德说:“我只是紧张过头了。”
她偷偷瞥他们一眼,日光晃了眼,有一瞬间的恍惚:像是在高中校园,三两好友,打趣玩闹。
突然发现,他们也不过是十七八岁的少年人,穿上军装,才成了军人。
眼见荣格汉斯两人笑得愈发放肆,达维德窘到了极点,一张脸涨得通红,气急了就要上去跟他们拼命。
始作俑者卡尔及时制止了这场“斗殴”,他按住达维德的肩膀把他拖回来,对那两人说:“再不走就真成东普鲁士旗队的头车了。”
顺便掏出一串钥匙递给达维德:“你来开车。”
达维德正不忿,一听喜出望外:“让我开?”
“嗯,你开。”
汉斯走过来,拍了下达维德的肩膀打趣:“这下能当东普鲁士旗队的头车了。”
荣格紧跟着“嗯”了一声,一脸严肃:“不过我们再不出发,错过了东普鲁士旗队,就只能当西里西亚旗队的头车了。”
说完,自己先憋不住,笑了。
达维德拿了钥匙喜滋滋,倒也没跟他两生气,一人笑着锤了一拳,推推挤挤地朝停车的地方走。
走了两步想起还有个卡尔,回头叫他:“快走啊!”
卡尔应了声,转头叫刘莹莹,没看见,眼睛又朝身后瞥了瞥才看见她。
卡尔失笑:她本来走在他前面,像是害怕别人看见她,一小步一小步地挪,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藏到他后边去了。
“走吧,爱玛小姐。”
刘莹莹心又颤了下,跟在了卡尔身后,有意无意,跟他保持一步的距离。
大概是在变声期的原因,他的声音有些哑,有些字咬得很硬,但每次叫她爱玛小姐时,总显得有些柔软的韵味。
“爱玛小姐。”
嗯?
刘莹莹像是被吓到,抬头看卡尔,这是她第一次直视他。
她心里疑惑:他不是走在她前面吗?什么时候并排了?
卡尔差点就被她的表情逗笑了:人可以同时呈现出多少种表情?惊讶、疑惑、茫然......这么多种表情都出现在她的脸上,再配上额头上那块占据一大片领地的纱布,莫名就有了一种喜感。
不过卡尔没笑,他忍住了。
“你的胳膊还好吗?”他问。
这下,刘莹莹是真的惊讶了。
原来他看到了吗?
达维德急吼吼冲过来的时候,撞到了她的胳膊。
刘莹莹脑子晕乎乎的,怔怔的,点了点头。
两人继续朝车走去,快到车跟前的时候,卡尔低声跟刘莹莹说了句:“我代达维德给爱玛小姐的胳膊说声对不起。”
刘莹莹低低“嗯”了声:不用点头摇头作回应,这是她唯一能发出的音节。
最终是没能当成东普鲁士旗队的头车,西里西亚旗队就更远了,达维德车开得不快不慢,时间卡得刚刚好,缀在勃兰登堡旗队的车队尾巴上进了布拉格。
和黑白照片一样,比黑白照片更真实热烈。
军人们踏着国歌行进,街道两旁站满了德意志人,他们激动地挥着手:多少年飘零无依,今日终于回家。有人兴奋地大声喊,有人控制不住掩面而泣,更多的,是源源不断扔向军队的鲜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