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成功地被庾礼的动作误导,又看向余晴:“好好好,那你们先走吧,我再在这里收拾一下。”
他说完又回了台上操作着电脑,留下底下的余晴和庾礼大眼瞪小眼。
余晴沉默着向他伸手要包,庾礼没递给她,拎着包就往上走。
她有些错愕他现在居然能无赖成这样,但车钥匙还在包里,她不得不追上去,跟着他出了礼堂。
“庾礼,包还我。”她跟在他身边。
庾礼手紧紧抓着链条没有放,转头看她,低声问:“刚刚有人问你为什么高中学理,大学却选国际政治专业。你说的是实话吗?”
余晴没想到他问的是这个,她手还伸着:“包先还我。”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他执着于她的回答。
“当然是实话。”余晴突然笑起来,“不然你以为真正的原因是什么?”
在礼堂里,有个女生说听说余晴的高考成绩很好,京州大学的王牌专业随便她挑,那她高中学理,为什么大学选了国际政治专业呢?这个专业的就业前景很好吗?
这个问题余晴并不是第一次听到了,她自有一套回答。
“说实话,国政的就业前景并不怎么样。”她毫不留情地扯开专业遮羞布,“选的时候并不了解这些,但是高中分科前我蛮喜欢政治的,所以就选了。”
最后她还是给了学妹学弟们一个友情提醒,国关国政最好别碰。
这不是余晴第一次回答这种问题,但却是庾礼第一次听到她的回答。
“分科前蛮喜欢政治的?”庾礼复述着她的回答,像听到天大的笑话一样也露出一个和她相似的笑容,“骗小孩还挺行。”
当年高考报名时,余晴和庾礼还没有分手,她们谁都不知道会在这个夏天分开。那个时候余晴报完京州大学,但没有告诉他选择的专业,想要在录取通知下来后吓他一跳。
没想到是她被吓了一跳。
她慢慢收起笑容,看向对面抓着自己的包像抓着命根子一样不放的人,平静地开口:“如果你想听到我说,我选择就读国际政治是因为你,那我可以承认。”
庾礼没有丝毫意外,因为这就是真正的理由,而余晴几乎从来不会撒谎。
余晴和他对视着,继续说:“可是那又怎样?因为你报考了这个专业,那又怎样?我还是读完了这四年的书,拿到了我的学位证和毕业证,也从事了三年的相关工作。所以那又怎样?”
庾礼的笑容停滞在脸上。
她往前迈了一步,强硬地从他手里扯过自己的包。
没扯动。
庾礼实在抓得太紧了。
这个包是余晴读大学期间买的,购物节打完折还不到80块钱,十分物美价廉。她穿什么衣服这个包几乎都能搭,而且容量也不小,装她的出门必需品足够了。如果给她的包包们排序,这个包就是余晴的头牌。
她不想自己的头牌就这样折在前男友手里,于是又用力拽了一下,给拽下来了。
被拽下来的不止有包,还有破碎的五金链条。
她的头牌最终还是折了。
五金链条有一部分还在庾礼手里,因为她拽得太用力,他又抓得太紧,这个廉价却又高频繁使用的链条最终还是断裂了。
余晴抿了抿唇,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自顾自地从包里掏车钥匙,转身往校内停车场走。
庾礼的手掌心被链条磨出痕迹,他终于松手,看了手里的红痕几秒钟后追上了余晴,伸手拉住了她的胳膊。
“对不起。”他道歉。
他的手心因为链条的摩擦还有灼烧感,余晴的胳膊在今天的高温下也微微发热。
这样的接触并不让人感到痛快。
余晴停下脚步,回头看他:“对不起什么?”
对不起很多、很多。
从她们在一起开始,庾礼就爱和她说对不起。
他坐在她后座玩她的马尾辫,不小心扯到了她喊痛,他说对不起;他借她的教辅,看到她夹在里面的短篇小故事,看着看着笑出声后被她瞪,在草稿纸被收走的那刻,他说对不起;海边的夜晚,他把人骗到自己的房间,亲得余晴嘴唇都痛,他说对不起;八年前的夏天她们最后一次见面,余晴坐在他对面落泪,他依然在说对不起。
曾经所有对得起的一切都在最后一次对不起之中消散殆尽。
庾礼看着她,说不出话,但也放不开手。
余晴没有像刚刚要拿回自己的包一样强硬地挣脱他。
她的视线落在他扣着自己手腕的手掌上,轻声道:“庾礼,你要是真觉得对不起我,就放过我,好吗?”
“对不起。”他再次道歉,不知道是不是余晴的错觉,他的眼底红得有些不自然。
余晴听到他的呢喃,声音小得近乎消散:“我做不到。”
她的手腕还被他握着。
干燥的晴天,升温的掌心,但泥泞的心情。
“庾礼。”她开口,“你该放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