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医术这么好,或许已经知道我是装的了,夏时泽这样想,他有些忐忑地跟在楼双后面,忍不住又想,若是知道我装病,又不揭穿,那是不是说明,兄长是故意纵着我。
这个想法让夏时泽眼里带上笑意,嘴角止不住地往上翘。
他亦步亦趋,跟着楼双穿过内卫阁的院墙,一路上有人投来隐秘的目光,但又顾忌楼双,目光一触即分转瞬即逝。
但对于夏时泽,这却是一种难得的体验,他极少在人的目光下活动,他并不讨厌这种感觉,但是有几人的眼神在楼双脸上的纱布徘徊,于是他回头,看向那人,带了几分杀气。
被他发现的那个人浑身闪过一丝恶寒,感觉自己好像是被恶鬼盯上了,青天白日出了身冷汗。
到了地方,就见冯仪一路小跑着进来了,嘴里嘟嘟囔囔的,“大人的伤可是好了,我本想去大人府上探望,但下人说大人去别处疗养了,这才没探望成。”
他一进来就看见了楼双脸上的纱布,一时说不出话来,只好换个话头,把目光转向一旁坐着的夏时泽,“这位是?”
“我表弟。”
“可是要在内卫谋个职位?”冯仪问道。
“这倒不用,是这孩子听说我遇刺,忧心我,这才跟过来,平时也只在我这儿呆着,并不四处行走,拿着我的腰牌就是了。”楼双边说,边看向夏时泽。
冯仪则开始七想八想,这表弟人倒是挺好,但我们老大叫楼双,表弟会不会叫楼三?感觉听起来不是很好听,干脆冲夏时泽一行礼,“还不知如何称呼公子?”
“称我白冉即可。”夏时泽给他回了一礼。
不叫白三或者白仨啊,有点可惜,冯仪胡想八想完了也没忘正事,“大人,那个杜文心忽蒙大赦,放出来了,临走前吵着要见您,您看,见还是不见?”
【见!见!见!必须要见!】楼双还未回话,系统先激动起来,【老大我们去好好羞辱他一番,可以攒一波积分。】这个脆弱的家伙,积分可好赚了。
楼双点头,“我去见他。”说着起身,让冯仪带路,又回头跟夏时泽说,“昭狱那种地方,你还是别去了,在这儿等我。”
夏时泽乖乖点头。
冯仪在心里再次称赞,表弟可真不错,不跟他认识的那几个纨绔子弟似的,搅屎棍一般啥都要掺合。
杜文心在等,等他的恩人来,他站在牢门口不肯离开,在等那个清脆的,与他人不同的脚步声。
他等到了脚步声,但是与上次不同,杜文心还是满怀期待地抬起头来,撞见一张缠着绷带熟悉的脸,顿时急切起来,“大人这是?”
楼双没有回答他,只是居高临下低着眼看他,“有什么话去值房说吧。”
能看得出来,杜文心最近在牢里过得还行,面颊上竟然长了些肉,因为即将出狱,穿了件旧长袍,瞧着是个文人该有的样子。
到了值房,杜文心自己麻溜跪下了,把冯仪看得啧啧称奇,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这群士人平来不都是讲究一个清高,怎么今天跪这么利落?
杜文心跪下后一言不发,就直直盯着楼双身后的冯忆。
没法,楼双挥手让冯仪退下。
封仪心想我又成多余的了,走前白了这姓杜的一眼,就你事多。
碍事的一走,杜文心就恭恭敬敬给楼双行了个大礼,楼双是真的不解,“你跪我是何故?”
“杜某深感大人之恩,这一跪是为谢恩,也为谢罪。”
楼双更是不解,恩从何来啊?上次那一杯茶把他泼傻了?还是昭狱的伙食给他吃爽了?
【老大,别管了,干他!】
楼双短短地叹了一口气,一脚把人踹翻。
但也收着力道,怕给人打坏了。
杜文心趴在地上,面带不解,“可是大人还有指教?”
楼双俯身拽起他的领子,再把人拎起来,“你确实愚钝。”
杜文心拍拍衣服觉得是楼双拉他起来,还高兴着呢,“多谢大人。”
楼双彻底懵了,并感觉到了一丝欺负傻子的罪恶感,“看你这窝囊样子,父亲的仇估计也就这么算了。”
根据系统的说法,杜文心平时最讨厌别人提起自己去世的父亲,可见与父亲感情之深,是切肤之痛,如今他明目张胆揭他伤口,必定会惹怒他。
却没曾想,杜文心一拱手,“大人有所不知,家父的仇,在下确实已经放下了。”
楼双懵了,他戳戳系统,“你情报是不是有误?”
【我觉得他可能是受刺激疯了,咱撤吧,积分压根没涨。】系统瞠目结舌,同样产生了欺负傻子的罪恶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