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共四名死者,还未发现存在其他受害者。其中三人已经找到身份,只有第二位死者至今没有找到任何身份线索。”雷斯垂德叹了口气,“他被火烧得太干净了。”
“火……”
提姆忽然喃喃了一句:“我记得他的死因是疑似头部遭受重创,颅内出血致死。”
“是的。”雷斯垂德莫名,但还是说:“但法医给出的信息只是疑似,因为死者浑身被火烧焦,开颅后发现大脑已经因为高温……”被烤熟了。
他没有说出来,但提姆明白他的意思。
“其他死者的死因和他不同。”
雷斯垂德不以为然:“每个死者的死因都不同。第一位是饥饿致死,第三位是被水淹窒息而死,刚发生的第四位是放血死亡。他们除了都被分尸和掩盖身份外,死法不一。”但这已经足够判断是同一名凶手所作。
但提姆却猛地站了起来,他在原地转了两圈,嘴里嘟囔着:“但你不觉得奇怪吗?其他死者的死因都是漫长的……为什么?因为凶手想要报复他们。
“如果我是凶手,我也不会让他们那么轻松就死掉,我会折磨他们,让他们痛苦,让他们绝望。所以我会选择让他们饿死、淹死,放血,让他们在濒死的恐惧中哀嚎求饶。”提姆说,“如果我恨他们,我会让他在火里一点点感受被火焰灼烧的痛苦,而不是一锤砸碎他的脑袋,让他死的那么干脆,然后才想到用火将他的身份藏起来。”
他的话语让雷斯垂德张着嘴,欲言又止。他想要阻止提姆不要再说下去了,但提姆此时似乎已经完全陷入了自己的世界里,他站在窗前,似乎在低头看楼下街道上的行人和车流,眼神却并不聚焦,不知到底是看向了哪里。
他想到在夏洛克失踪前,也就是刚发现第四名死者的那天晚上。提姆因为法兰克林的不在场证明而思绪混乱,忍不住拜访了221B,询问夏洛克自己是不是推理错误了,其实琼斯和法兰克林根本不是凶手。
夏洛克当时没有回答,反而嘲讽他做不到就放弃算了,别浪费时间。提姆就又和他吵了一架,最终不欢而散。
其中有一段对话,是提姆说,如果法兰克林真的有不在场证明,那此前的一切猜测都只能被推翻了。
而夏洛克说,那就推翻它。
他说,你的猜测很重要吗?为了能不推翻它四处寻找证据,把自己搞得那么狼狈,那还不如不要了。
当时的提姆只觉得他是在嘲笑他,很生气地离开了。
但如果夏洛克是在说:推翻它,从头开始呢?
一个死亡案件中,能为侦探提供最多信息的是什么?是死者,是尸体,它们不会说话,但会用自己的语言告诉他们信息。
从头开始,发现死者尸体是一切的开端,尸体会告诉你答案。*
为什么第二具尸体的死因与其他尸体有这样的区别,为什么要用火来焚烧。在宗教中,火焰可以净化一切,因为被火焰焚烧殆尽的物体无法复原,也足以掩盖一切。
夏洛克又在调查什么呢?提姆一直都知道,夏洛克大概已经清楚案件原委了才对,但他为什么不告知警方,为什么要自己一个人去冒险,他到底发现了什么?
他是发现第二名死者不是其余分尸案凶手所为的吗?如果是这样,那么分尸案凶手又为什么没有否认,TA不在乎有人模仿,还是TA和杀死第二名死者的凶手认识。
有这种可能,警方的信息中,第一名死者尸体切块从切口、切割位置、手法等来看,能看出是凶手手法生疏,但第二具尸体切口有明显进步,这也是警方判断为一人所为的原因。若说是法兰克林和琼斯其中一人先失手杀人,再由另一人分尸,可能性不大,他们不是那种冲动的性格,一些条件也不符合。
比如,第二名死者身高比他们都高,重击伤方向却不是从下往上的。若死者是在弯腰时被居高临下重击,力度又不对。
那个伤口看起来更像是,凶手坐在椅子上,死者背对蹲下,随后凶手用重物平行挥舞击打导致。
椅子,平行……
如果两名死者并不是同一人所杀,那就是先有人杀死了第二名死者,随后分尸案凶手帮助分尸抛尸,甚至伪装成是自己所作……
那么,凶手和对方到底要是什么样的关系,才会为对方做到这种地步呢?
亲人?他们的家人都不在伦敦。爱人?据调查他们没有这样关系亲密的存在。朋友?那不值得。有他们把柄的人?有可能。但提姆觉得,也许是心怀愧疚的人也说不定。
儿童绑架、分尸,这与二十年前的儿童分尸虐杀案何其相似。
而在那起案件中,有一名女孩生死不明,只有一双腿被砍下寄给其父母,而警方对比DNA后证明了为同一人。
提姆愣愣地张了张嘴,问雷斯垂德:“先生,爱丽丝确定死亡了吗?”
“你说二十年前那个案子里的女孩吗?”雷斯垂德摇头,“她已经死了,凶手亲自说的。虽然他被捕时疯疯癫癫的,但在死前清醒过来了,也承认爱丽丝确实已经被他杀害。”
提姆沉思。
雷斯垂德忍不住问他:“你发现什么了吗?”
不知不觉间,雷斯垂德也开始询问起这个孩子的想法,这让他感觉很奇怪,就像他面对的不是一个十岁的孩子,而是一名思维敏捷的侦探。
提姆抬头,窗外日光落在他脸旁,将脸颊上细小的绒毛都照得清楚,那双蓝眼睛宝石似的熠熠生辉。提姆不知为何松了一口气,然后扬起笑容,自信道:“我知道他们在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