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以甜晃晃脚,右手还被他拉着,眼底映着他硬朗笔挺的鼻梁,她怔神,鬼使神差地伸出另一只手轻轻碰了一下。
谢燃下意识冷眼皱眉。
林以甜被吓了一下,讪讪收回手,“我.....只是想碰一下......”
谢燃胸膛微不可察地起伏,没说话。
林以甜指尖抵在发烫座椅边缘,看他拧回碘伏瓶盖,跳下台阶隔了他一段距离。
感觉谢燃生气了。
他皱眉的样子很不耐烦,林以甜想问,但他一直沉默不语,她只好犹豫着把话又咽回去。踩着他的影子走,女孩悄咪咪在后面牵他手指的投下来的幻影。
良久,林以甜才在临别的宿舍楼下问他,刚刚是不是生气了。
谢燃淡漠摇头。
可他刚刚都不牵她的手走……
林以甜软声冒了句好吧,眼神还在他脸上不舍地转,直到要上楼了他还是没说再见。
女孩越想越不对,又跑回来站在他面前。
空气凉丝丝的。
林以甜没敢看他了,深吸一口气,想着调动一下氛围,闷闷而坚定地和他说:“对不起谢燃,你要是生气了我就亲死你。”
话落她才抬起亮亮的眼睛看他。
谢燃仍没什么反应,哑声劝她,“回去吧。”
一瞬间的失落把她强撑的笑脸打回原形。
干嘛这么凶啊……
林以甜咬唇,眼睛一下就起了氤氲雾气,忍着酸涩低低颤了颤眼睫,埋下脑袋转过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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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二考完语言程序数据,整个下午都是空闲的。中午阳光正好,林以甜和舍友去校外聚餐,在北海公园逛了圈。
深冬,湖面结了透明薄冰,岸边树枝褪去了夏日繁华,在冬季呈现别样风骨。阳光下树影斑驳,点点惬意铺散开来。
孤鸟独飞,掠过冰凉的湖面,消失在红亭近处。
简舒文给林以甜和顾湘她们拍了一堆照片,自己却不大喜欢入镜。
林以甜撒娇劝她说今天好漂亮,就拍一张,自己留着。
从前简舒文鲜少记录些什么。照片、文字、寥寥好友的过往,甚至她自己。相比于拿起镜头记录自己,她更多是把好看的构图和光影留给别人。
看林以甜这么执拗地鼓励她记录自己,简舒文淡笑,眼睛落在几步之外的摄影镜头下。
这次不是画笔,她也值得被记录,因为她的好朋友。
回校途中,程皓枫发消息问她来不来体育馆。简舒文和他冷战气还没消,假装看不见。
程皓枫是个怪人,有时对她贴心,有时总记不住她喜欢的东西。
前天他兴冲冲买了一束青栀送她,简舒文犹豫,看他笑得傻气,她还是收下了。
可惜她向来喜欢艳丽的、张扬颜色的花,他从没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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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度来到体育馆,是跟着林以甜一起来的。
今天国训交流的羽毛球队要离校,西区解除封闭,不少人想在去凑凑热闹,看这最后一场友谊赛打得怎么样。
赛场上双方激烈角逐,振臂挥拍而出,羽毛球飞出残影来,偶尔看清也是在落地前夕,运动轨迹慢下来的时候。
林以甜坐在观众席上,视线一直追随着谢燃。
一比一平后,进入决赛局,他和那名搭档互相击掌勉励。
开场不久,谢燃就以迅猛的攻势替队伍拿下4分,而后场面不断持平、追赶、再僵持许久后对方警惕性降低。
谢燃的搭档看准时机猛追对方,拿下19:15的优势。
最后一分以对方失球获得,成功赢得这次友谊赛。
谢燃和搭档再度击掌,比赛结束。
他这回搭档的不是程皓枫,林以甜不认识,好奇多看了对方几眼。
下场后场内有羽球迷和他聊天,女孩就问谢燃那是谁。
谢燃刚拒了上前来的球迷,擦汗的动作顿了顿,眼神晦涩扫过和粉丝聊天的陈域风,心里闷闷不乐。
“不认识。”
“不是一个队的吗?”林以甜杏眼眨了眨,捻着背包带转头又看陈域风。
谢燃脸上黯淡,忍下心中的不痛快。
程皓枫赛后找不到简舒文折返回来想问林以甜,听见了就插话进来,“哪不认识啊,陈域风。”
他搭谢燃的肩手指陈域风,乐呵呵地介绍,“金牌教练带的金牌选手,黑马......诶!哥别踹我......”
程皓枫被谢燃冷眼瞪得发怂,松开手,又看了眼面前懵懂的女孩,大抵猜出来他吃醋了。
林以甜还停留在刚刚的话题,点头,手上抱的水都忘记给谢燃了。
谢燃沉默地去休息室换件清爽的运动服,回来就看见女孩和陈域风在聊天。
她脸上漾着一贯的甜笑,和人说话的时候里里外外都冒着可爱气。
越是这样,谢燃唇角就抿得更紧,几乎是咬着牙。
指尖掐得发疼,眼见陈域风靠近,他目光幽深走了过去将二人隔开。
“幼幼怎么不在门口等我?”他声音低哑,自然牵起女孩的手。
在外人面前,林以甜被叫小名不大好意思。稍稍挣开了点他的手,以往她一动他就松开了,今天怎么抽都脱不开。
林以甜只好硬着头皮由着他牵。
陈域风眼神偏移开缓解气氛,“听皓枫叫你林同学,你叫林柚?”
“啊不是......”林以甜解释了自己的名字。
陈域风淡淡点头,抛下句有缘再见走了。
谢燃一路抓着她的手送她回宿舍,还是和上次一样,一句话都不说。
莫名的低压让林以甜不适应。
她晃晃谢燃的手臂,主动和他提起今天看见的另一个羽毛球员,是个女生,叫郑光希,还送了她一张签名。
“虽然我不认识她,但是我感觉她好厉害,又漂亮又优秀......”她咬唇,想到自己那乱糟糟的期末设计,好像什么都做不好。
“你也不差。”
谢燃听出她的失落,“聪明,年纪这么小就上了华大。”
几乎是省状元级别的人,光凭努力也难以企及。
林以甜嗯了声,手上被他炽热的体温熨烫,握得些许发汗,想要抽出来。
谢燃额间青筋猛跳,终于松开手。
他的眼睛似乎有层薄雾,看不清,猜不透。
林以甜要回去了,脚步刚挪开一点,就被他倏忽紧紧抱住。
“谢燃?”
他沉默着将人圈在怀里,目光幽深:“我生气了。”
林以甜睫毛轻颤,被他抱得喘不过气来了,推又推不开,不知道他这是怎么了。
“你不是说,我生气,你会亲我吗?”
谢燃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