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达闻了风声直奔雅园,那模样活像条摇尾讨好的家犬,口中谄媚道:“许小姐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此时,肖氏母女也到了雅园。
“你们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进来!”白达不耐烦的拉下脸,转头又训了一句,“一点规矩都不懂,让许小姐等了半天,好大的架子!”
话锋一转,他又堆起满脸笑意,巴巴地朝白雨招手:“雨儿,快过来见过许小姐。”
他这算盘打的倒是响亮,若是白雨真能攀上丞相家的千金,哪怕许小姐日后在丞相跟前随口替他说美言两句,都能让他仕途顺上几分。
白雨怯怯的走上前,低声道:“见过许小姐。”
楠伊神情淡淡,只回了一个字:“嗯。”
这一声“嗯”让白达和肖氏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两人对视一眼,满是疑惑。
见许小姐这般冷淡,白雨站在那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脸上浮起一抹尴尬。
而站在后头的白玥却看得清楚,嘴角不由轻轻扬起,眼底满是幸灾乐祸。
许楠伊目光一扫四周,一直见不到人,她也越来越不耐烦,没好气的问:“我还要等多久?”
白达脸上的肉一抖,明显也被问懵了,他讪讪陪笑:“许小姐……您不是要见二小姐吗?雨儿就是我的二女儿。”
这回,换许楠伊一愣,“难道我记错了?”
可书里清清楚楚记载白府二小姐名唤‘白溪’,还是说里面有猫腻?
许楠伊不在兜圈子,直截了当道:“我要见的人是白溪,不是这个二小姐。”
这话一出,屋内气氛顿时僵住,白达这才反应过来是许小姐闹了一场乌龙,他立即对着冲身后的婆子吼道:“快去,把三小姐请过来!”
若不是今日许楠伊亲自登门,差点都忘了家里还有一个女儿,在他的印象中,那孩子胆小寡言、性子又软,存在感极低像个影子,自从白溪记事后,他就极少去她的院子,也不再关心她过得好不好。
如今,更加不清楚她怎么攀上了许小姐。
许楠伊盯着白雨姐妹看了一会儿,有了端倪,直言不讳道:“这两位小姐容貌如此相似,莫非是双胞胎?”
听见这话,白玥眼底一亮,得了机会上前道:“回许小姐,我们确是一母同胞的双生女,我是嫡长女白玥,雨儿妹妹在后,庶妹妹溪儿行三。”
见白玥以嫡长女自居。
她心里有了合计,“果然被我猜对了,这里面还真的有猫腻。”
这白达。
腹无点墨,性情圆滑,自小便做着当大官儿的黄粱美梦。
原配夫人刘薇是乡里的采茶女,二人青梅竹马,白达自觉门当户对,婚事也就水到渠成,成亲后,他游手好闲,空口白话一个“考功名”,便做起了甩手掌柜,衣食住行全靠刘薇辛劳采茶贴补。这刘薇性情温顺没有城府,除了赚钱养家,还操持内务服侍他的饮食起居,是任劳任怨。
后来,白达科举连连落榜,郁郁寡欢。
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法子,竟哄骗得刘薇掏出全部积蓄,为他买了个不入流的候补官名额,他还生了妄心执意要去京城碰碰运气,恰巧刘薇主家的商队要到京城给官老爷送茶,他得到消息顺势说通刘薇,一起跟着去了京城。
自此,命运发生了转折。
他在京中攀附上了八品教喻的掌上明珠肖霞,自此投机取巧,在肖霞父亲的帮衬下,摇身一变混了个九品散官——将仕佐郎。他靠着微薄的俸禄,仗着身份在庄宅牙人手中低价购置了一处宅子,便带着刘薇迁居京中。
可刘薇出身寒门,善良本分,惯于节俭,仍一如既往的勤劳持家,白达不以为然,冷言冷语完全不顾及刘薇怀有身孕,还对她生了嫌心,嫌弃她常年劳作的双手粗糙,脸色暗沉无光,仪态样貌也不似其她命妇那般端庄柔美。
刘薇心寒如冰,两人感情一度破裂。
而肖霞,明知道白达已有妻室,却仍不知羞耻地为他怀了身孕,甚至诓骗他怀的是个男胎,他二人的私情败露,刘薇悲愤欲绝,因之前采茶积劳成疾,再加上她常年进山身体入了寒气,六个月的胎儿未能保住。
大夫看过,是个男婴。
随着肖霞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白达又起了急于得子的心思,就想将她抬进门扶为平妻,奈何刘薇宁死不从,白达当时官职还尚浅不愿再多生事端,便以缓兵之计安抚肖霞,允她暂为妾室。
之后肖霞产下两个女儿,耿耿于怀。
三年后,刘薇生产时遭了难,孩儿迟迟生不下来,白达竟听从了肖霞的主意“去母留子”,将刘薇置于死地,她的丧事还未操办,肖霞就买通了个半吊子市井神棍,市井神棍批命白溪八字不吉,天生带煞,命里克父,白达此生还会断子绝孙,唯一破解方法便是换位镇压,将白溪的身份与两位庶小姐调换,唯有庶女顶嫡,嫡女变庶,将肖霞扶为正室夫人,方可镇住白溪的“天煞孤星”命格。
其实他早就动过这个念头,只是碍于颜面。
曾经和同僚饮酒言谈,他常被同僚讥讽宠妾灭妻,更是直言两个庶出小姐的年纪比嫡小姐还大,再为求府中得一男嗣,他便听信了市井神棍之言,亲手颠覆了白溪的命运,自此,白溪堂堂的嫡出千金被贬为庶出,身份一落千丈,屈居人下受尽白眼与羞辱。
怪不得,白溪一朝登上后位,下的第一道诏书便是诛杀这对豺狼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