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多年再遇江晓康后燕韵玺没心情再休息,同林予芮回到季惊秋办公室,秦子婴安稳有规律的呼噜声充斥着整个办公室,燕韵玺轻轻坐在沙发上,拿出手机一点点回着消息。
工作忙时燕韵玺很少看手机,也没空回消息,此刻一看,微信未读消息积攒到了99+。
最新的消息是十分钟前张胜强的,燕韵玺点了进去。
张胜强:CEO候选人名单出来了。
张胜强又发了一个图片,“新任CEO候选人名单”几个大字占据了图片三分之一的位置,下面是密密麻麻的人名,其中有几个被刻意标星,燕韵玺没有耐心在一群人里找自己的名字,关了图片。
她很要强,秉持着“没有最好,只有更好”的信念来到公司,做过工程师,做过工业设计师,从小职员爬到经理,她没曾想过有一天自己的名字会出现在CEO候选人名单上。
说不上现在的心情,似乎很开心,又似乎不开心,她很怕,怕欢喜后的失落,像是从天堂跌落到地狱。
毕竟这是个大企业,人才多的是,但不幸中的万幸是,自己只需和中国人竞争而不是全球。
但自己在管理层没有亲戚,在公司也不占股,比不上人家多年世袭、在股东大会中占有一席之地的CEO候选人。
就像网上流行的一句话:“你凭什么认为你十年寒窗能抵得过我三代从商?”
想着想着,忽然发现自己还没回张胜强的消息。
她慌忙打出两个字“谢谢”。
但感觉过于敷衍,又紧跟了一条“谢谢张总的提拔和培养”,发了个抱拳的表情。
张胜强:名单上有几个人是标星的,华东乔诗染、许闲月咱都有所耳闻,我相信你做事是谨慎的,但是不得不提醒你,乔诗染手腕狠是人尽皆知的,许闲月还算温柔,但也不是吃素的,实力过硬,华北张熠和你实力加起来都比不过一个许闲月。许闲月和你都属于外聘,自然比乔诗染这种父亲在本公司占股的略逊一筹,但我对你还是比较有信心的。
张胜强:还有那些未被标星的小经理你也别掉以轻心,咱对他们不是很了解,正因为不了解才要警惕起来。
张胜强:你一直都很好,抓住一切机会证明自己。
燕韵玺随便答应了几句,似乎一切恐惧都来源于未知,就像几岁孩童睡觉不敢关灯,黑夜给予人联想,也给予人恐怖。
但只要打开灯,一切恐怖又都化为乌有。
而最后那句“证明自己”,二人都心知肚明,张胜强不只是想让她证明自己,而是想让全世界人知道,不靠背景也能成就一番事业,女性也可以在职场熠熠生辉。
张胜强:最后,这名单该怎么对待我不想多说。
燕韵玺明白,张胜强之所以在微信里和她说这些事是因为免得被公司其他人听了去瞎传,所以被信任的自己也该管好嘴,不仅是为了张胜强,也是为了自己和自己的前途。
燕韵玺瘫在黑色真皮沙发上,双目无神地望着天花板发呆。
许闲月……
许闲月?
回忆起来,她的前半生一直充斥着许闲月这个名字,最后一次听到,是大一回家过年时,听到七大姑八大姨谈论着她前脚刚进帝国理工,后面就有个本市男孩去了剑桥。
在那之后,再无许闲月的消息。
好像也有,只是在温久念那听过一些许闲月高中的事,毕竟那时年少轻狂,不能作为评判一个人的标准,但隐约记得那时的许闲月就是家长口中“别人家孩子”,成绩优异,沉稳成熟,不知怎的,就是这么好的一个男生,最爱跟着职高技校的小混混一起混。
现在的许闲月变成了什么样,真的很难说,但剑桥出来的,一般不会太一般。
“在想什么?”
燕韵玺被吓了一跳,一激灵地直起身子警惕起来,当她转头看到熟悉的脸时,又放松了下来。
“只是有些累,时间到了吗?”
林予芮瞥了眼手机:“没到。”
“嗯,”燕韵玺有些焦虑,垂眸,许久,“愿意同我喝杯咖啡么?”
“恍然想起在英国留学的那段时间,无数次我也是这样安安静静地在咖啡厅坐着。”燕韵玺低头搅拌着咖啡,希望使牛奶和咖啡味道充分结合,似乎反应过来什么似的,抬起头盯着林予芮,“要加些牛奶或方糖吗?”
“不用,”林予芮端起美式咖啡轻抿一口,“你接着说,我在听。”
林予芮举手投足间尽是优雅,虽说林予芮是个搞音乐的,音乐生大多是超酷炫的,但林予芮有时优雅地像个自幼出生于贵族的大小姐。
燕韵玺感觉林予芮不是曾经的林予芮了。
“记得第一次和我的导师见面就是在一间咖啡厅,针对我只顾自己加牛奶和方糖而不礼貌询问他人的事,Ricardo苦口婆心教育了我很多次。”
“你直接叫他的名字,听起来你们关系很好。”
燕韵玺这才发现,自己很少叫Ricardo为Mr.Ricardo,他没有导师架子,二人第一次在咖啡厅喝咖啡时燕韵玺也叫过他Mr,但他说觉得在姓氏前加Mr会显得很生疏,他不希望和自己的学生这么生疏,他希望融入年轻人,希望和他们成为好朋友。
而事实证明,他做到了。
在那段时间里可以说他是燕韵玺最好的朋友了。
“是啊,他是个很有趣的人,比如教我咖啡礼仪时,我感觉他很死板,但是日常中,比起师生,我觉得我们更像好朋友。”说到这,燕韵玺笑了笑,端起托盘浅酌一口,“那你呢?大学这些年有什么有趣经历吗?”
“我的大学生活嘛,是在中央音乐学院度过的,仔细想想,我们那会儿最有趣的时就是接诈骗电话。”林予芮笑了起来,“一次乐队排练,Joy接到个诈骗电话,喏,Joy你知道的,我们乐队主唱。
我们几个都凑上去,给那诈骗团伙演了场大戏,哈哈哈哈,Joy说我们是好好一个演员被音乐耽误了。”
二人看看对方,“噗嗤”一声笑了。
无论是英国经历还是乐队经历都没什么笑点,她们也不是笑点低的人,只是觉得和对方在一起很轻松。
燕韵玺原本因CEO的事有些焦虑,她似乎预测到自己不会被选中,但她还是有期望,一想到期望过后的失望,她就会很焦虑。
明明知道自己当不了,却又拼命工作想上位。
和故友聊过天后,觉得轻松多了。
如果说之前是想拼命穿上比自己身材小一号的衣服,那么现在就是脱下这衣服。
燕韵玺拿起手机看看时间,起身道:“该回去了,下午还有工作。”
燕韵玺按下电梯,只见一咖啡袋突然夹在电梯门中间,随后电梯门缓缓打开,一个小姑娘匆匆忙忙跑进来。
燕韵玺有些不爽眯起眼:“温久念。”
温久念被她低沉的嗓音吓了一跳,猛地回头,轻松地笑笑,玩闹似的打了她一下。
“今天很忙,没时间陪你玩,你回去吧。”燕韵玺一脸严肃,全然没有日常的搞笑形象,她从包里拿出钥匙,随后忽然反应过来,又重新把钥匙塞进衣服口袋里。
“呜呜呜你又凶我,”温久念贱兮兮地凑到林予芮身边,搂住她的胳膊头靠在她肩上,“还是芮哥好。”说着,还不忘在林予芮的手臂上摩擦几下。
燕韵玺望去,不得不承认林予芮是真的高,一米七二的身高可以说是高了温久念一头,正是因为身高优势,让林予芮边吃颜值的饭边吃音乐的饭。
肤白貌美大长腿,高分音乐大姐大。
这不就是上帝追着喂饭吃嘛!
“小念,平时后台你来待会儿就得了,今天一堆老总在这,你来真的不太合适。”林予芮有些牵强地笑笑尽量保持礼貌。
“不是!我没胡闹!”温久念急了,“我现在是常顾的法律顾问!”
燕韵玺瞪大眼睛明显不相信。
林予芮闻言也愣了,随后笑了笑:“那这么说……”
“是啊!以后能天天陪着芮哥啦~”
燕韵玺别过脸,没忍住笑出了声,干脆也不再掩饰,拍了拍林予芮的肩。
林予芮顿时感受到自己任重而道远。
当话痨舒瑶遇上话匣子温久念……
林予芮向温久念表示恭喜。
尽管话痨遇上话匣子会让林予芮感到很烦,但身边有几个乐观开朗的好朋友陪着自己不是坏事,生活也会更有趣,不是吗。
燕韵玺似乎才回过神来,冲上去抱着温久念和林予芮又蹦又跳全然不顾淑女形象。
“不对你说恭喜,因为我早料到会有这一天,那我就祝你未来顺风顺水,尝遍世间酸甜苦辣依旧初心不改。”
她不只是在祝福,也是对温久念的一个美好愿望。
似乎世界就是这样,人到了大城市,就会变得贪婪,虚伪,故事刚刚开始就被蒙上物质的布。
人生常有失意,有人心易变,三年五载就面目全非,有的人心如止水,十年落魄依旧初心不改,十万八千里走过,当他们重新审视自己时,一切都没变。
到达影棚,林予芮同上午一样忙于拍摄,燕韵玺照常和各boss聊天,二人几乎没什么交集。
燕韵玺忙里偷闲看看手机,忽然消息栏弹出一条消息。
杨诗酒:温久念晋升了,现在能和你并肩作战了。
燕韵玺笑了笑,回道:“开个Party?”
燕韵玺发出这句话,又长按撤回了,和顾里请示过后,径直走向卫生间,直接一个电话拨给杨诗酒。
对面很快就接通了,随后她听到杨诗酒懒洋洋的提着声调的“歪”。
“原本这时候不该给你打电话的,但是我真的好兴奋你知道吗,就是说,温久念以后就能常住北京了!”想到这,燕韵玺抑制不住地喜悦。
“行啊你,拐走我们家小念念。”杨诗酒笑道,“提前通知你一下,庆功宴你请啊。”
燕韵玺看着手指的倒刺,将它拨弄来波弄去:“放心,姐肯定请了,但是感觉今晚够呛了,不出意外的话,温久念的第一顿庆功宴是常顾这边请。”
温久念作为常顾的新人,到公司的第一个晚上必定是要和新同事度过的,喝酒吃饭嗨歌,聊过去,聊规划,聊未来,聊一切不着实际的事。
燕韵玺一向很讨厌这样的饭局。
但同是宦游人,现在你我都是在这生意场上靠情商吃饭的,只能说相互关照一下吧。
毕竟有些饭局是推不开的。
燕韵玺转念一想,林予芮是百鸣的艺人,因为季惊秋和林予芮CP炒的火热,两家公司自然免不了合作,为表诚意,百鸣至少会带出来个林予芮撑面子,而自己在常顾怎么说还是占了3%的股份,作为股东,也是会被邀请的。
就是说,她有一天真的能在生意场上和林予芮坐在一起。
仅仅是林予芮的名字,就能给她无限动力。
又和杨诗酒简单聊了几句,她挂了电话回了影棚。
影棚中常安和温久念分别坐在顾里的两边,顾里笑眯眯地同温久念聊天,常安则面无表情,似乎一切都与他无关。
但看着他孤单的背影,燕韵玺难免生出惋惜之情。
好像常安唯一的靠山、避风港只有顾里了。
但爱不是一味索取,看似是常安薄情,实际常安爱顾里爱得深切,爱到了骨子。
不知怎的,她想到了自己的未来。
但她野心勃勃,心比天高,认为自由比爱重要,所以她觉得没有人会成为她的精神支柱,她也不会像常安顾里那样在爱里迷失了自我。
比起爱情,她更珍惜自己的羽毛。
燕韵玺坐回张熠身边,和张熠闲聊着,一下午便打发过去了。
果不其然,晚上顾里提出开个庆功宴。
虽说温久念生性单纯,但她不是不懂事的人,也没有推辞。
出了办公大楼,燕韵玺猛地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天微微有点黑,但在人群中环顾一周,没有见到林予芮,她快步走向顾里。
顾里偏头看向她。
“林予芮不跟着吗?”
顾里:“噢,小林啊,因为一些百鸣的事,暂时是参与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