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铃响了两声,随后走进来一位老人,老人驼背,拳头不住在腰上捶打着,念念有词地进了厨房。
燕韵玺看着她,顿时想到了鹿乡。
“姥姥那个腰怎么样了?”林予芮忽然开口。
燕韵玺看着她,林予芮似乎也对鹿乡有着很深的情感,实际上,由于工作繁忙,林予芮和鹿乡只见过那一次,在林予芮的印象里,鹿乡性格很和蔼,不知是不是老了的缘故,对自己总有一种对女儿孙女的亲情,更重要的是,鹿乡性格和燕韵玺有几分相似,林予芮早怀疑过鹿乡和燕韵玺有着什么关系,在电梯上见到燕韵玺搀扶着鹿乡的那一刻她才确定。
后来听陆毓提到,燕韵玺童年的大部分时光都是和鹿乡一起度过的,就像她和陆毓的陪伴那样,她总能在燕韵玺身上看到鹿乡的影子,或许这就是爱的魔力。
根据这个爱的相似定律,林予芮发现,和燕韵玺分开的这十几年里,她好像越来越像记忆中的燕韵玺了。
而燕韵玺亦是如此,她能在燕韵玺身上看到小时候的自己,小孩子的世界总是充斥着单纯与可爱的,不用担心钱够不够花,也不必担心复杂的人际关系,无忧无虑。
林予芮知道,她不能把燕韵玺当做小时候的自己,燕韵玺就是燕韵玺,永远刚毅果敢,永远赤诚善良。
服务员端上麻辣烫,麻辣烫特有的香气四溢,钻进四人的鼻子,服务员只是嘱咐了一句“小心烫”便离开。
燕韵玺给四人分着餐具:“恢复得不错,现在又是活蹦乱跳的可爱小姑娘了。”
林予芮放下了心:“前几天跟何仙晴提了一下姥姥的事,她说姥姥要尽量少串门,多在家休息,疼的时候可以吃点止痛药。你给姥姥买过止痛药或者治腰的吗?”
燕韵玺反应了一下才想起来何仙晴是林予芮的医生好闺蜜。
“没,腰疼不是老人的通病吗?”
林予芮蹙眉,眼神有些犀利地注视着她,燕韵玺觉得林予芮的目光像一把解剖刀,自己只剩疯狂跳动的心脏。
她承认她真的很怕林予芮这个目光。
“是通病就是小事了吗?”林予芮急了,提高声音。
燕韵玺愣住了,因为工作,她很少去鹿乡那也很少关心鹿乡的身体状况,只是有时打打电话,鹿乡怕她担心什么也不说,总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燕韵玺也一直没把腰疼当回事。
她低下头不敢再看林予芮。
林予芮看看周围,一桌子人似乎都被吓到了,正在忙碌的筷子停住了。
燕韵玺看看秦子婴和张熠,林予芮一向很冷静,难得生一次气,二人都看呆了。
燕韵玺平复了下心情,勉强牵了下嘴角露出个微笑:“快吃吧甭管我俩。”
林予芮附和:“嗯,有时间再聊这事吧,先吃饭吧。”
“真的,没见过芮哥发这么大脾气,韵玺你这心也是挺大,这么大事都不管。”张熠忍不住说一句。
“行了,”秦子婴有些不耐烦了,“小情侣吵个架你掺和什么。”
张熠愣了一下,张张嘴正要问小情侣是谁,恍然大悟一拍大腿:“什么时候的事儿啊?”
“得得得,你俩这越说越离谱。”燕韵玺从桌边开了瓶大窑给三人满上,又从包里抓了一把溜溜梅,“多喝大窑,多吃溜溜梅就没事了。”
众人:“……”太6了。
林予芮作为大明星为了保持身材,很少吃荤菜,可以说她整整一碗麻辣烫,四分之三是青菜,剩下四分之一是面。
燕韵玺注意到这点,她猛地发觉,大明星的生活并不如她想象的那般光鲜亮丽,如果可以选择荤菜,很少有人会夹一锅青菜。
更何况记忆中的林予芮很喜欢吃丸子,是吃一锅麻辣烫能加满丸子的那种。
她看着林予芮不禁觉得心酸,这才注意到,林予芮的那碗麻辣烫旁边放着一碗清水,每夹一口都要在水里涮一下,直到辣油脱开蔬菜。
燕韵玺又拿起一双未用过的筷子夹起一个牛肉丸放在林予芮的麻辣烫里:“偶尔放纵一下没关系的,不必给自己设太多枷锁,无论如何都要享受生活。”
“啥?”林予芮蒙了,“啥意思?”
“即使你胖了也是小fans最好的芮哥。”
秦子婴在一旁憋着笑,猛咳了几声,看到林予芮疑惑的表情终于笑出了声。
秦子婴不要面子了,笑声一抽一抽的,像极了大鹅叫。
燕韵玺反应过来:“你不爱吃丸子啊?”
“只吃亲亲肠。”
“那我猜对一半,你吃菜涮水总该是为了保持身材了吧?”燕韵玺一脸得意。
林予芮伸手拿起燕韵玺放在一旁的公筷,从红彤彤的辣汤里夹起一片油菜叶伸向燕韵玺的嘴。
燕韵玺看着眼前的油菜,破例张了嘴,油菜刚碰到舌头她就被烫得说不出话,牙齿只咀嚼了一下,辣汤淌进嗓子,感觉脑子一热,什么也想不到了,不顾形象,她猛咳几下,灌了好几口水才勉强说出一个“辣”字。
林予芮一脸无奈,撇了撇嘴。
燕韵玺这才理解林予芮清水涮菜叶的行为。
“小子,你还是涉世太浅,不懂芮哥的套路。”秦子婴总结道。
张熠:“芮哥手辣,韵玺嘴辣哈哈哈。”
一顿饭吃完,走出饭店,燕韵玺还是忍不住问:“同样是微辣,为什么你们的那么辣我的这么清淡?”
“别带‘们’,我的淡得像白水。”秦子婴说。
张熠:“我的还好,看得出来,小老板手艺不行啊,有的辣有的淡。”
燕韵玺佩服的是林予芮吃那么辣的菜的第一口居然可以面不改色,她真想原地给她个奥斯卡小金人。
林予芮注意到燕韵玺的神情,坏笑一下:“基本操作。”
秦子婴在常顾已经是常客了,说一句“跟我走”,便带着林予芮和燕韵玺在像迷宫一样的常顾一路到一间办公室。
燕韵玺看了眼门牌,“CEO办公室”几个大字清清楚楚地刻在木牌上,燕韵玺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秦子婴。
她知道秦子婴是秦氏的董事长,毕竟是上任董事长的女儿,世袭制很正常。但她这辈子都不敢想秦子婴是常顾的CEO,怎么说秦子婴都和顾里联系不到一起啊。
“季惊秋办公室,当自己家。”秦子婴简要说明,推开门坐在黑色真皮沙发上。
办公室内冷冷清清的,不像其他CEO的办公室那样摆满各式各样的书或是字画,季惊秋的办公室除了基本的桌子椅子,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老母鸡成天在外面闲混,这办公室也就我有时顺路来坐坐,”秦子婴说,“忙了一上午了,都休息一会儿吧,影棚就在楼上,还能休息半个小时。”
顾名思义,老母鸡,老母季。
“你俩先休息一会儿吧,我去下卫生间。”燕韵玺说完,推开门走了出去。
由于和常安顾里的关系以及是常顾的小股东,她也是常顾的常客,虽然是路痴,但是也对常顾了解得差不多了,至少知道厕所在哪。
她熟门熟路地从包里掏出化妆品对着镜子开始补妆。
常顾整体是冷色调的,高层的厕所倒显得整洁,主要是因为整层楼的领导平时一直在外面跑业务,也不怎么用得着这的卫生间。
“燕韵玺?”
燕韵玺被吓了一跳,回头,女人一头卷发,脸上的妆很是妖艳,一身西服规规矩矩的,她一边在脑海里疯狂回忆这人是谁一边走过去同她握手:“您好您好。”
“忘了我了吧?”
“哈哈哈不愧是成功女人,好久不见了,真是有些回忆不起来了。”
“江晓康。”她道。
燕韵玺听到这个名字心猛地颤了一下,她注视着江晓康的脸,她们是初中同学,虽然时隔多年,燕韵玺还是不愿正视她。
她印象里,江晓康就像是老鼠,自以为是,但变态程度不亚于那些连环杀人犯。
江晓康追过她,正因如此,初中时常各种针对和她走得近的杨诗酒。
起初杨诗酒对江晓康很有耐心,最后是真无语了,就没见过这样的,对她再好她还是会在背后说杨诗酒坏话,造各种各样的黄谣,燕韵玺看来,她就不是好人。
江晓康上下大量了她片刻:“这两年怎么样啊?看你这样,过得不错?”
“也就一般般。”燕韵玺谦虚回应。
“真能装。”江晓康嘟囔了一句,虽只是嘟囔,但燕韵玺听得一清二楚,“之前在常顾没见过你,新来的?”江晓康显得有些傲慢。
燕韵玺看了看江晓康,她初中成绩很差,差到连普高都考不上,但如今能站在常顾的楼上,看得出来这些年经历的挺多,让她诧异的是,江晓康这傲慢无礼的性子还没改。
也不怪江晓康会认为她是新来的,虽然她常来常顾,但是和江晓康来的时间总是刚好错开的。
“嗯,你也是新来的吗?”
既然要演,那就演到底!
“我?呵,江律师。”说着,她从包里拿出律师证翻开,律师证上印着她的大名。
“挺好。”燕韵玺不知道说些什么,常顾原签约律师是蒋涵,蒋涵和常顾的合同快到期了,而且因为一些事蒋涵和常安之间有着隔阂,常顾不会再雇佣蒋涵了,这点他们都心知肚明,但是常顾这种大公司哪请过这种小菜来打官司啊,这怎么可能。
江晓康的目光落在燕韵玺放在洗手池边的LV包包上,忽然又轻蔑地“呵”一声:“这包,真的假的咱也不知道。”
“包的真假不是江律师的义务,我劝江律师尽快收拾好蒋总的物品回公樊律所。”
燕韵玺抬眼看去,林予芮正不紧不慢地朝她们走来。
哟,这么拽也不过是个小律师啊。燕韵玺心想。
江晓康被拆穿感到很羞耻,大步走向燕韵玺的包:“是真是假,摸了才知道。”
燕韵玺有些无语地眯起眼,她发觉,江晓康把手伸进了包包里面又拿出,但手里什么都没有。
她懒得计较什么,打了个哈欠从江晓康手里接过包:“江律师还有什么吩咐尽管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