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陶子衍的警告有用，星期六顾渊果然没来，安安静静地画了一整天，陶子衍自己都不敢相信这个工作效率，晚上回家吃了饭，多亏这几天沈清棠一直带着他吃饭，体重果然不负众望，没涨但是也没降。

金亦文因为工作原因，在家才呆了一个星期又走了，家里孤零零剩陶子衡这个孤家寡人，他把运动会告诉他的时候，这个孤家寡人还挺不乐意的，非说要不然找老师说说，他在观众席当个看客得了。

这要是划拉伤了，他得气死，不过陶子衍义正言辞的拒绝了他，运动会啊，想想他还是第一次参加，应该会挺有趣的吧。

“陶陶，错了错了。”吕梁抱着白毛巾，凉汽水和一小袋零食包，迈着小碎步跑过来。

“大拇指和中指要握住标枪把手末端第一圈上沿，然后你的食指自然弯曲对对对，就是这样。”吕梁把体育老师说的握枪姿势仔仔细细地告诉陶子衍，手里攥着另一根标枪边演示边说技巧。

“扔的时候可以试试利用助跑带来的惯性，把中心放在落脚的脚掌上，一个发力，就可以啦。”

陶子衍眼睁睁地看着个小娃娃脸的吕梁，一个轻巧的用劲，手里的标枪跟安了火箭似的飞出去几十米，周围一圈学生都发出了惊呼。

转而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刚刚用尽全力扔出去也只扔了18米的标枪，面无表情。

算了吧，毁灭吧。

陶子衍自暴自弃的一屁股坐在塑料草坪上，拿起旁边的水咕咚灌下去大半瓶。

今天的运动量已经妥妥达标了。

距离运动会就三四天了，从周一开始，吕梁就借着体委督促班里同学练运动会项目的名义带着陶子衍练他的标枪，他也不是多把希望寄托在陶子衍身上，也没有说想要陶子衍拿个很牛逼的名次，但是他只有这个借口才能多跟陶子衍多多相处。

事实证明，虽然训练成果和进度都不显著，甚至说一点进展都没有，但是他们的关系倒是亲近了不少，最宏大的进步就是他已经加上了陶子衍同学的微信，多么喜人的友谊，多么跨越距离的一大步。

而且因为他不报期望，吕梁做的最多的就是夸夸陶子衍，揪揪错处，累了就零食和水第一时间送上，想休息就休息，不想练就回去睡觉，堪称全世界最贴心的陪练了。

他好像很习惯于把事情安排妥当，也很习惯陶子衍的脾气。

就像此刻，陶子衍刚坐下，吕梁就今天第四次跟个哆啦A梦似的把东西往外掏，地上马上就多出了一堆，包括但不限于巧克力、糖果、果酱面包、汽水甚至有一桶刚刚新鲜出油锅的炸三宝。

香味直逼鼻尖，上面还挤了鲜红欲滴的番茄酱搭配上甜滋滋的糖粉，一口下去炸香四溢。

陶子衍抱着炸三宝吃的正香，吕梁把刚刚丢出去还没捡回来的标枪都一一捡回来放好，等会陶子衍估计不练了直接拿到器材室好了，吕梁这么想着，突然旁边的一道声音传来。

“吕梁？”

“哟，这不是我们女娘嘛，你居然考上了S大，这么牛逼怎么也不请高中同学吃个饭，我们也好道个喜啊。”说话的是站中间的男生，看着挺白净，穿着白T配格子外套，标标准准的程序员穿搭，就是说话的语气尖锐的吓人。

吕梁在听见来人声音的瞬间僵住一动不动，脸色欻的煞白，抓着标枪的手崩出几条青色的血管。

“怎么不转过头来看看我们啊，真伤心，一考上大学就急着和我们撇清关系，就这么不想看见我们吗？”一条手臂搭上吕梁的肩膀，熟悉的气息带着久远的记忆卷土重来。

陈旧记忆里的高中是灰色的，同学们看不清脸的面容像是戴着纯白的面具，诡谲可怖，一声声带着羞辱意味的称呼将他的自尊都压进了谷底，老师的视而不见和好朋友的沉默都像是遥远的钟声敲在耳边，一下又一下，眼前的世界仿佛都开始旋转，冷汗和作呕的话一齐并发。

“没有你伺候我们，我们都不太习惯，女娘啊”话音被截断。

噗通，重物闷声砸在草坪上，响不大但应该挺痛的。

“喂，你他妈谁啊！”“你敢踹我们老大！”“小子你活的不耐烦了是吧！”

吕梁睁眼，感觉到肩上的力道消失，然后他被一股小小的劲拽到身后，不比他还要高多少的陶子衍站在他身前，将他牢牢护在身后。

光从头顶照耀下来，每一根发丝都在发光，把原本就漂亮到极致的陶子衍染上了一层神性，可能在吕梁看来，陶子衍就是他的神。

遽然间他又想起了那个如坠地狱却解脱了他一整个高中噩梦的那一天。

也是同样的人，同样的时间，但不同于现在的稚气。

他和陶子衍不是一个班的，那时的他成绩不算好，但是他一直都知道高三一班有一个像王子般的少年，高二转学来的时候就已经引起了学校的轰动，那张脸谁见了都不会忘记的，他也同样是。

16岁的陶子衍意气风发，坐豪车上下学，家里有很宠他的哥哥，考试成绩不好也没关系，脾气大也没关系，无论是谁都会下意识去选择包容他。

他不敢以尘埃之姿去触碰那片羽毛，生怕挨的近了会弄脏它。

但是命运的齿轮转动间，谁也预料不到霸凌现场从厕所出来的是不想生事的同学，想不开来学生厕所将就一下的老师，还是那个皱着鼻子嫌厕所烟味怎么这么大的少爷。

“你们在做什么？”

“你是那个，去年转学来的少爷？？”“我靠凑近看更漂亮了，不过眼珠子怎么是红色的，红眼病？”“你傻吧红眼病是眼白红，哈咯少爷你叫什么名字，放学要不要和我们一起玩，听说你家很有钱是吧？”充满恶意和肮脏的调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