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开那个男孩!”如此中二病的台词,因为声音不算很大,所以气势上没有那么足,甚至因为不敢太大声尾音有些不稳的震颤。
吕梁曾经有幻想过这样的场景,脆弱的花瓶美人被凶恶的坏人挟持,而他手持利刃,光芒万丈,从天而降。
像是势如破竹的一把锋的刀,又如满天乌云中破开云层的七彩祥云,将坏人三下五除二的赶跑。
那该是多么帅气,多么神武,多么.........
尴尬。
“这是我的同学,吕梁。”陶子衍面不改色地介绍,“这是顾渊,是我的...”
顾渊支着颌,歪头好整以暇地看他。
“是坏人。”
顾渊失笑,周身板正刚硬的气氛一下就散了,抬头看陶子衍的眼神里好像掉进了一点闪亮亮,像是黑色深渊里落下的碎星星。
陶子衍不自在地把脸转过去,一条肥硕的锦鲤正好从他眼角猝然跃过,溅起一帘水花。
吕梁原本低着头有些踌躇的站着,一听坏人猛地抬头,横着扫把就要拦在陶子衍身前。
扫把可能是刚扫过厕所,不远不近隔着都能闻到一股腥臭味,陶子衍后退了两步。
顾渊眼神一沉,单手抓住吕梁的手腕,咔嚓一响,吕梁吃痛放手,扫把落下的瞬间就到了顾渊的手上,横过来杠在吕梁身后,借劲一推,吕梁只觉得像是撞上了什么不可抗拒的重力,根本来不及站稳就被推了出去,堪堪要撞上陶子衍的时候,顾渊手一勾,把在旁边没反应过来的陶子衍重新放回身边,顺便把地上的小椅子踢了过去准确接住了吕梁,不至于他当场摔个大马哈,整套动作行云流水,眨眼间就完成了。
陶子衍:“???”
吕梁:是个高手!
他们三人呈一个三角形,陶子衍坐在他自己的小凳子上,顾渊半跪在他脚边,看上去好像一只大狗狗。
而我们气势汹汹的吕梁小同学,像一位恶婆婆似的抄着他的扫把站在他俩身前,一副要拆散有情人的架势。
“没事吧吕梁。”陶子衍看着吕梁一脸认真的模样,生怕他只要一个点头,吕梁就会毫不犹豫地把扫把盖在顾渊的头顶上。
那个画面,太美不敢想。
然后鼓劲又推了一把旁边装无害的顾渊,有点生气,怎么二话不说就打人呢还。
“你不要一言不合就动手。”
“他先的。”顾渊垂着眼睛,双手也自然放在裤子两侧,一米九的大个子都要顶上屋檐了,但低着头乖乖说是别人先动手的时候,心里莫名被撞了一下。
一抹粉红蓦然爬上了眼尾,掌心下意识地贴了贴耳垂,有点不自然地说:“那也不能推别人,听见了没。”
“你现在是在管我?”顾渊说道,长长的睫毛垂下来形成一道弧长的阴影。
陶子衍回了两条消息,抬起头的时候面上已经恢复了正常,淡淡地说:“你是我的小跟班,我不可以管你吗?我要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不让你做你就死也不能做,听懂了没?”
吕梁站在不远处,被撞到的小腿骨还在隐隐作痛,他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两人的对话这么小学生呢。
“吕梁。”
“到!”条件反射那声到就喊出来了。
陶子衍比了个没事的手势,示意他别紧张。“你别紧张,我已经画好了,你要是没画好我可以先去别的地方逛逛顺便等等你。”然后把收拾好的写生包指挥顾渊先放到角落。
吕梁看了眼上色到一半的话,神色有点纠结,虽说这趟是为了陪陶子衍,但是他也不是一个喜欢半途而废的人,既然画了,他也想画画完。
“你去逛逛吧,我把这点上完色再去找你。”吕梁不再耽误,坐下就开始继续拿起刷子调色。
陶子衍点点头,扯住顾渊的衣角示意跟他一起走,别在这里碍事。
可能是在湖边,风还挺大的,不间断的徐徐吹在脸上,带来微微的凉意。
陶子衍用手压了压被风吹起的刘海,注意到顾渊背的卡通小书包。
“深深呢?”
穿过两个拐角和凉亭,与陶子衍刚刚处在的小亭子不同的是,这边的地方要大很多,一看就是专门用来休闲玩闹的地方,四五张桌子四散摆开,中间有一小块空地摆着小台子,不时有小朋友跑上跑下的疯玩。
顾渊下巴往前一抬,前方一个瘦高的男生推着在轮椅上挥挥手的小男孩转过来。
不长的小木桥上轮椅骨碌碌的声音,让周围人都下意识的留出一条道。
“顾渊,你怎么去了这么久?”宋笙的声音猝然顿住。
顾渊真的很好找,那么高的个头,站在人海里都比别人多一寸,一手插着兜懒洋洋地走过来,全身都漫着轻松的气息。
但是让宋笙呼吸一窒的是他旁边跟着的人,一看就是哪家出来小少爷,全身上下都是不显眼的名牌,手上的玉镯都能在市中心买套房。
他就被人好好护在一手支起的小范围里,漫不经心地四处观看,要被撞上或者绊到了就会被身边人牢牢护住。
就算被说了几句,眉眼间浮起淡淡的不耐,也只是推拒一下,像名贵的小猫儿。
在那人倏然看过来的时候他猛地低下头。
“是陶哥哥!阿笙哥哥我们快过去!”顾深深看见走来的两人兴奋极了,自从上周末在学校见过之后他就没有再见到陶哥哥了,还说要教他画画呢,人都没见到几回。
但是轮椅却在此时停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