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家和蒋家解除婚约这件事,圈子里是知道的。
他们两家合作已久,并不是靠联姻绑定利益关系,小辈们不结婚不一定代表合作破裂,外界一直在观望池家真正的态度,暗藏的豺狼虎豹没有发力,也就导致蒋家其实在解除联姻后还能吃到隐形的福利。
真正的风浪一直没有拍到他们身上。
眼见出了这么大的事,池家还对此无动于衷,这已经不用再观望什么态度不态度的了。
蒋氏已经成了一块没有自保之力的肥肉。
短短几天,蒋氏内部一片混乱。股东火烧眉毛,有的已经开始抛售股份,有的追着蒋父要追责,员工人心惶惶,媒体上铺天盖地都是蒋氏的负面新闻,股价连日跌停。
池骸把蒋家忘得一干二净。如果不是她的私人秘书Abby提醒她,她连周五蒋未请吃饭的事都忘了。
“后天晚上五点半,米拉尔法餐厅,”Abby顿了顿,“需要我再跟蒋少确认一下吗?”
池骸用温热的手捂了捂酸胀的眼睛,仰面靠在椅子上,含糊道:“确认什么?”
这个节骨眼上,她要决策的事情太多,连轴转了几天,又把蒋未的事给忘了。
“蒋氏最近的情况不太好,”Abby措辞委婉,“蒋少不一定还有时间。”
池骸没太上心,“那跟他确认一下,迟疑的话直接取消。蒋家这种情况,他食不下咽。”
“好的,还有今天晚上的宴会……”
食不下咽的蒋未在慈善晚宴上正心不在焉地吃了一块马卡龙,跟池骸撞了个正着。
他的朋友正唠唠叨叨地给他介绍宴会上的人,正门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有人低声道:“池小姐来了。”
几秒,池骸从门口露面。她一贯的妆容精致,走得不快,步子迈得很稳,薄薄的嘴唇勾起一个标准的弧度,看起来很随和,只有灰蒙蒙的眼珠看人时有种冷感。
宴会上更能看出她的炙手可热,几乎是立刻就有人上去跟她寒暄,在她周围围起了半个城墙。
蒋未的朋友陈玉明犹豫半晌,还是把话说出了口:“兄弟,如果你没跟池家退婚,她足够把整个蒋氏捞出这泥潭,”他叹了口气,“这位跟咱们不在一个层级了,我妈还叮嘱我最好能跟人家打好关系……你要不向她——”
“……”蒋未抿紧唇,英俊的脸略显憔悴,“行不通,她很早跟我说过不会帮忙,你知道的。”
陈玉明当然知道这件事,甚至还在他爸妈跟他打听的时候严防死守住了这个秘密。
陈玉明咬咬牙,往蒋未身边凑了凑,附耳道:“池骸有个很喜欢的小情人,她对情人出手很大方,你不如从这方面下手。”
陈玉明意思表达得相当隐晦。他觉得蒋未可以投其所好,给池骸的小情人送点礼、拍拍马屁,让他给池骸吹吹耳边风。
万一呢?
蒋家逼近穷途末路了,什么法子都得拿来试试。
陈玉明一侧脸,对上了蒋未异常幽深的视线,一愣:“你懂我意思吗?”
不到万不得已,蒋未不想拿自己当筹码送人,他阖了阖眼,“让我想想。”
陈玉明直觉上感觉蒋未理解的意思和自己表达的意思有偏差,还没等他抓住蒋未仔细问问,蒋未就已经错开了自己的手,朝着池骸走去。
因为池骸,原本蒋未够不上那一层的圈子也都知道了他的名字,颇有眼力地散去了。
虽然联姻破裂了,但蒋未姿容甚美,不排除池骸自愿来个英雄救美。事情没有尘埃落定,没必要在这个时候着急表态。
外界看来他们没有多大的仇,关系一直紧密。
蒋未从喉咙里挤出了一声无声地哼笑。他嘲笑他自己。
短短的时间内,他已经从有攀附价值的个体变成池骸的附庸了。
多么荒谬。
蒋未尽量体面道:“池姐。”
池骸笑问:“真巧,”蒋家现在这种情况,池骸对他的态度却一如生日宴那次见面,温和客气,对蒋家的情况只字不提:“拍卖会上有想要的东西吗?”
“有一样我现在最想找到的东西,你应该知道。”
两个人在这一瞬间对视,连天的应酬忙碌、接连碰壁让蒋未泄出一丝脆弱,像一条被倾盆大雨浇湿的伯恩山犬:“你觉得我能找到吗?”
池骸欣赏他的示弱,似模似样地慨叹一句:“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蒋未哈哈笑了两声:“假话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