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鹤面色阴郁,低头抚平衣袖上拉出的褶皱,说起话来阴阳怪气的:“苏才人信吗?”
好吧,苏秋水自己也不信。
此时,有人匆匆来寻段鹤,苏秋水认出来是段鹤身边的元山,白日时他也在新湘苑。
元山在段鹤耳边低声耳语几句,段鹤意味深长地睨了她一眼,吩咐元山送她回新湘苑便走了。
元山提着一盏明黄色的宫灯在前方引路,苏秋水跟在元山身后,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有将心中的疑惑说出口。
到了新湘苑,元山转身叮嘱道:“宫里发生了大事,才人想独善其身的话,最好安分守己一点。”
有什么样的上级,就有什么样的下属,连说话的口吻都是一模一样的。
元山一走,苏秋水就干脆利落地关上了门。
想着元青宫的事,苏秋水一整夜翻来覆去的,一夜无眠。
第二日,阿鱼来伺候苏秋水洗漱,见她眼下乌黑,满是担心道:“小姐熬夜了?”
苏秋水摇了摇头,又点点头道:“是啊,昨夜睡不着觉。”
梳好头发后,阿鱼为她更衣,刚系上腰带,外面敲起了丧钟,钟声悠长,久久不息。
苏秋水听得耳朵嗡嗡响,阿鱼见她不适,替她按了按太阳穴:“此钟声是国丧才响的,皇上驾崩了。”
闻言,苏秋水彻底清醒了,那她昨夜从元青宫出来,又被段鹤撞见,岂不是成了嫌疑人?
她不要啊!
正想着,段鹤已经带人到了新湘苑外,一阵紧凑的敲门声响起,见无人回应,直接破门而入了。
苏秋水虎躯一震,话都未说,就被段鹤的人架走了。
胭脂也遮不住苏秋水脸色发白,她自然是怕的,好歹告诉她一声去哪吧。
绕了几条宫道,段鹤把她带到了椒房殿。
苏秋水心中一慌,皇后该不会是知道了她昨夜偷听,要杀她灭口吧……
陈浅浅端着茶盏,拨了拨茶水的浮沫,唇色红艳:“苏才人,昨夜你在何处?”
苏秋水垂下眸子,跪着的身子微微发颤,一咬牙,道:“臣妾昨夜在御花园。”
陈浅浅放下茶盏,戴着护甲的纤纤素手挑起她的下巴:“苏才人最好不要把谎言说给本宫听,有人证吗?”
苏秋水看向一旁站得笔直的段鹤,又咬牙道:“有,段掌印可以为我作证。”
段鹤向陈浅浅拱手,如实相告:“回娘娘,臣昨夜确实在御花园遇到了苏才人。”
陈浅浅耐心地抿了一口茶,又继续问:“在来御花园前,苏才人又身在何处?”
苏秋水背后冒出了冷汗,该来的总会来,天杀的,谁把她写成活不过三章的炮灰的。
“我……我在……”
期期艾艾的,说不出个所以然,陈浅浅的耐心也快被耗尽了。
在她动怒前,椒房殿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他身高体长,面容俊秀,玉冠束发,有几分像皇帝。
苏秋水看痴了,这莫不是男主上官澄?
他来得真是时候,晚来一分钟,她都要小命不保了。
上官澄坐在陈浅浅身侧的檀木椅,劝说道:“浅浅何必这般动怒,反正你我的目的不都达到了吗?”
陈浅浅一见他,就心生欢喜:“阿澄,你都好久没来椒房殿了。”
苏秋水低下头,却感觉上官澄的目光若有若无地落在她身上:“横竖大局已定,多杀一个人,不是徒增杀孽吗?”
陈浅浅也察觉到了,面漏不悦,吩咐段鹤先把她带下去。
出了椒房殿,阳光明媚,苏秋水恍惚间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段鹤忽将她抵在朱红色宫墙上,幽幽开口道:“才人不说,我也知道才人昨夜做了什么?”
一阵苦涩涌上心头,苏秋水说道:“若我说不是掌印想的那样呢?”
段鹤挑眉,笑了笑,指尖摩挲着她腰间暗藏的匕首,温热气息扑在她耳畔道:“我是说我知道才人是无辜之人,只是皇后需要一个替罪羊,而你是最合适的人选。”
苏秋水顿时面色苍白,原来刚刚他们都在演戏,为的是把杀害皇帝的罪名栽赃嫁祸给她。
苏秋水回他一个微笑:“好啊,若是我有事的话,我定拉掌印下水,你也别想好过。”
她目露凶光,心中有怨,故意踩了段鹤一脚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