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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道姑下山不修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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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青城山惊变

青城山的雪粒子打在三清殿的琉璃瓦上,发出细碎的声响。云栖跪坐在祖师殿前的青石板上,指尖捏着狼毫笔,在掌心反复勾勒平安符的纹路。她垂眸时,道簪上的八卦吊坠轻轻晃动,映出祖师像慈悲的眉眼——那是她十岁时用第一份化缘所得的银钱捐铸的。

“吸气,沉丹田。”清微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青城山特有的清冽,“符咒之道,不在于笔锋凌厉,而在于心无杂念。”

云栖轻轻颔首,将杂念驱离。掌心的符纹渐渐泛起微光,如同冬夜的流萤。她刚要起身,忽闻山门下传来马蹄声,三匹健马踏碎积雪,直奔玄门而来。最前方的黑马额心有白色星斑,马背上的人穿着绣有金线的黑色披风,腰间挂着皇室特有的鎏金腰牌。

清微子的拂尘突然落地。云栖转头时,看见师父素来冷静的面容上竟有一丝裂痕,仿佛被骤雪压弯的竹枝。

“云栖,随我来。”清微子的声音微微发颤,袍袖下的手紧握成拳。

偏殿内的气氛压抑如铅云。密使摘下斗笠,露出一张鹰隼般的脸,眉骨高耸,眼角有道刀疤。他打开鎏金匣子,明黄色的绸缎上,先皇的“天机不可泄”玉玺印红得刺目。云栖的道簪突然发烫,那是她幼年被弃在玄门山门前时,刻着“逆天改命”四字的随身之物给予的警示——每次危险临近,这枚道簪总会以灼热提醒她。

“清微道长,”密使的声音像淬了冰,“《太玄经》预言现世,玄门需遣弟子随本官进京,协助三皇子殿下破解天机。”他的目光扫过云栖的道簪,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这位小道姑生得这般清秀,与传闻中的‘玄女’倒有几分相似。”

清微子上前半步,挡住密使的视线:“小徒资质愚钝,恐难担此重任。玄门可另派弟子——”

“三皇子殿下点名要她。”密使打断清微子的话,指尖敲了敲匣子边缘,“若玄门抗旨,本宫只好请陛下发兵清山了。”他故意将“清山”二字咬得极重,暗示之意不言而喻。

云栖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在耳道里轰鸣。她想起今早清扫祖师殿时,无意中看见清微子在供桌下烧纸钱,灰烬里有半幅绣着龙纹的锦缎——那是皇室之物。此刻,道簪内的残卷碎片硌着头皮,提醒她清微子今早偷偷将其塞进她发间时的手温。

“弟子愿随大人下山。”云栖向前一步,道袍下摆扫过青砖上的积雪。她注意到密使袖口露出的三皇子府暗纹——金线绣的云纹里藏着一只展翅的雀鸟,那是三皇子殷承煜的徽记。

清微子猛地转身,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震惊、担忧、还有一丝难以名状的悲痛。他张了张嘴,却在密使的注视下咽下即将出口的话,只缓缓道:“也好。你下山后,可前往镇北王府,寻殷临渊王爷。他……会护你周全。”

云栖挑眉。镇北王殷临渊,江湖人称“白虎煞星”,以铁血手段震慑北疆。这样的人,为何会是师父口中的“护道人”?

密使不耐烦地咳嗽两声:“既已决定,便速速收拾行囊。三日后须抵达京城,莫要误了大事。”说罢,他甩袖离去,披风上的雪粒落在炭盆里,发出“滋滋”的轻响。

殿内只剩师徒二人时,清微子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掌心染上触目惊心的嫣红。云栖忙扶住他,嗅到他口中的甜腥——那是内伤严重的征兆。

“师父!”云栖掏出随身携带的“养气符”,却被清微子摇头阻止。

“无妨。”清微子摆了摆手,从袖中取出一个油纸包,里面是一枚刻着北斗七星的玉简,“此去京城,万事小心。若遇到危险,可将玉简浸入清水,为师自会感应。”他顿了顿,目光落在云栖的道簪上,“还有……莫轻易相信任何人,包括殷临渊。”

云栖皱眉:“师父为何让我投靠他,却又……”

“有些事,你日后自会明白。”清微子转身看向偏殿后的碑林,声音低沉,“云栖,你可知玄门为何世代守护《太玄经》?不是为了顺应天命,而是为了……”他忽然噤声,长叹一声,“罢了,你先去收拾吧。”

回到自己的寮房,云栖坐在竹床上,取出道簪。簪头的八卦吊坠轻轻旋转,露出一道细缝——残卷碎片安然躺在里面,边角处的“白虎”二字隐约可见。她指尖抚过冰凉的玉简,想起清微子未说完的话,心中泛起一丝不安。

窗外,雪越下越大。云栖走到窗前,看见山门下的密使正在呵斥玄门弟子,他的黑马不耐烦地刨着蹄子,踏碎了半块刻着“清静无为”的石碑。她忽然想起七岁那年,也是这样的雪天,她在山门前看见一个受伤的女子,那女子颈间挂着与殷临渊相似的“白虎衔珠”玉佩,临死前将一枚道簪塞进她掌心,轻声说:“去玄门,找清微子……”

云栖摇摇头,将回忆驱散。她取出一个小布包,里面装着青城山的泥土、几枚常用的符咒,以及清微子送的玉简。道袍下的贴身口袋里,还藏着一张泛黄的纸——那是她十二岁时偷听到清微子与师兄的对话,用炭笔匆匆记下的:“前太子妃……遗孤……太玄经……”

三更时分,云栖悄悄来到祖师殿,在女娲神像前跪下。烛光将她的影子投在墙上,道簪的影子与神像手中的卦象重叠,竟似浑然一体。她叩首三次,低声道:“弟子此去,定当守护玄门清誉。若有违道心,愿遭五弊三缺之罚。”

风起时,殿门突然吱呀作响。云栖抬头,看见清微子站在门口,手中捧着一件鹤氅。“披上吧,”他轻声说,“京城的冬天,比山里冷得多。”

云栖这才注意到师父鬓角的白发又多了些,背也更驼了。她忽然想起小时候,清微子常背着她在山间采草药,那时他的背那么宽,那么暖。

“师父……”云栖喉头一紧,“您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清微子凝视着她,目光温柔而哀伤:“等你回来,师父再告诉你一切。”他伸手替她整理道簪,指尖掠过她后颈的朱砂痣,“记住,无论遇到什么,活下去最重要。”

云栖点头,将鹤氅披在道袍外。鹤氅上绣着的云纹栩栩如生,她忽然发现,那些云纹的走向竟与《太玄经》中的星图一致。

山门下,密使不耐烦地催促。云栖翻身上马,回望青城山的皑皑白雪,心中忽然涌起一股莫名的悲凉——此去经年,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到这方清修之地。

黑马长嘶一声,踏碎最后一片积雪。云栖摸了摸道簪,掌心的符咒纹路隐隐发烫。她知道,自己即将踏入的,是比青城山的风雪更凛冽的江湖。

第二章城隍庙迷局

京城的城门在暮色中缓缓闭合,云栖的道袍下摆沾满了路上的尘土。密使骑着黑马在前,马蹄踢起的泥点溅在她的鹤氅上,那绣着云纹的精美织物此刻显得有些狼狈。她伸手按住道簪,掌心的玉简传来微弱的凉意,仿佛青城山的雪水透过千里山水,轻轻触碰她的指尖。

“小道姑,发什么呆?”密使勒住马,回头时眼中闪过一丝不耐,“过了这城门,便是天子脚下。记住,莫要乱说话,坏了三皇子殿下的大事。”

云栖垂眸,掩去眼底的锋芒:“是。”她注意到密使腰间多了一枚三皇子府的令牌,清晨出发时还未见此物,显然是途中派人加急取来的——这是在警示她,京城已布满三皇子的眼线。

绕过熙攘的集市,城隍庙的飞檐出现在眼前。朱漆大门斑驳脱落,门前跪着几个衣衫褴褛的百姓,其中一人抱着高热昏迷的孩童,母亲的哭声撕心裂肺。云栖的脚步不由自主地顿住,道袍下的指尖微微发颤——玄门戒律有云:“见苦不救,道心难修。”

“快走!”密使挥鞭抽向马臀,黑马吃痛,猛地向前窜去。云栖险些落马,鹤氅的带子散开,露出里面月白道袍上的北斗七星暗纹。

“仙姑!”突然有人惊呼,“是青城山的仙姑!”

云栖抬头,见方才哭泣的妇人连滚带爬地扑过来,怀中的孩童满脸红疹,已然出气多进气少。周围百姓纷纷聚拢,有人跪地叩首,有人哽咽着请求赐符。密使的脸色瞬间阴沉,手按剑柄,却在触及腰间令牌时顿住——三皇子曾密令,需将云栖“体面”地带入京城,不可轻易暴露她的身份。

“仙姑慈悲,救救我的孩儿吧!”妇人拽住云栖的道袍,泪水滴在她鞋面上,“他才三岁啊……”

云栖望向密使,后者正用警告的眼神盯着她。她深吸一口气,默念玄门静心诀,指尖却已悄然画出一道平安符的雏形。道簪微微发热,似在提醒她违背门规的后果,但孩童急促的喘息声如重锤,一下下砸在她心上。

“让开。”云栖轻声说,跪坐在雪地上。她解开道袍,露出里面的白色中衣,从符袋中取出一张黄纸。百姓们自发围成人墙,为她挡住刺骨的寒风。

密使的脸色铁青,却不敢贸然动手——周围百姓众多,若强行阻止,难免激起民愤。他握紧拳头,低声咒骂:“成事不足……”

云栖咬破舌尖,以血为墨,在黄纸上画出北斗七星的纹路。符咒完成的瞬间,黄纸无风自动,发出淡淡的金光。她将符咒贴在孩童眉心,轻声念道:“北斗注生,南斗注死,急急如律令。”

孩童突然剧烈咳嗽,咳出一团黑血,随即睁开眼睛,啼哭声响彻城隍庙前。妇人喜极而泣,连连叩首:“仙姑真是活菩萨!”周围百姓纷纷效仿,叩首声此起彼伏。

云栖站起身,只觉一阵眩晕——方才动用灵力,竟比在青城山巅篆刻整日符咒还要疲惫。她按住胸口,指尖触到贴身收藏的玉简,清微子的叮嘱在耳边响起:“莫轻易显露身手。”

“走了!”密使猛地扯住她的胳膊,“三皇子殿下等着呢,再磨蹭,连你师父的命都不保!”

云栖瞳孔骤缩:“你说什么?”

密使意识到失言,却已无法挽回,只得硬着头皮道:“若想救清微道长,就乖乖听话!”

云栖的心沉入谷底。原来从一开始,这便是一场阴谋——三皇子以玄门为质,逼她就范。她望向城隍庙内的神像,突然想起清微子曾说:“城隍庙的土地公,最是护佑百姓,却也最见不得人间不公。”

就在此时,一道黑影从街角闪过,戴斗笠的男子骑在墙头,月光照亮他腰间的“白虎衔珠”玉佩。云栖的道簪剧烈发烫,脑海中闪过幼年记忆:同样的玉佩,同样的男子,在某个雪夜将她护在身后,剑上的血滴落在她道袍上,绽开如红梅。

“殷临渊……”她轻声呢喃。

男子转身,斗笠边缘露出一线面容:剑眉如刀,眼角微挑,正是镇北王殷临渊。他的目光扫过她掌心的血痕,瞳孔微微收缩,随即跃下墙头,消失在人群中。

“别看了!”密使拽着她走向皇宫方向,“记住,你只是三皇子殿下请来的‘玄门弟子’,莫要多管闲事!”

云栖任由他拉扯,心中却掀起惊涛骇浪。殷临渊为何会出现在此?他是否知晓三皇子的阴谋?还有那枚玉佩,为何与她记忆中的如此相似?

行至街角,一群乞丐突然冲出来,举着破碗乞讨。密使拔剑出鞘,寒光闪过,一名乞丐的手臂被划伤。云栖皱眉,拂尘轻挥,一道“定身符”悄无声息地贴在乞丐们身上——不是为了阻止他们,而是为了保护他们免受密使的伤害。

“找死!”密使怒吼,却在此时,一顶华丽的马车从巷口驶来,车帘上绣着三皇子府的雀鸟纹。马车停下,一名幕僚探出头来,附在密使耳边低语几句。

密使脸色大变,转身对云栖道:“三皇子殿下有令,你先去玄门暂住,明日再进宫面圣。”说罢,他翻身上马,带着随从疾驰而去,留下云栖一人站在寒风中。

云栖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中警铃大作。玄门此时应已被查封,为何三皇子突然改变主意?她转身走向城隍庙,却见方才的乞丐们已恢复行动,正围在一起嘀咕什么。

“小姑娘,”一名老乞丐招手叫住她,“你是玄门的吧?老道我曾在青城山求过符,救了我这把老骨头。”他压低声音,“方才那辆马车,是三皇子的幕僚,老朽听见他们说‘先稳住玄门女,再断其羽翼’。”

云栖心中一惊,俯身行礼:“多谢老伯提醒。不知玄门……”

“已经被查封了,”老乞丐叹气,“羽林卫今早闯入,说是玄门私通乱党。那个清微道长,被铁链锁着带走了,嘴里还喊着‘预言有误’……”

云栖只觉一阵眩晕,险些跌倒。清微子被抓,玄门被封,而她竟一无所知。三皇子的阴谋比她想象的还要狠毒——先以玄门为质,再断她后路,逼她成为傀儡。

“小姑娘,”老乞丐从怀里掏出半块烧饼,“看你也是个好人,快找个地方躲躲吧。三皇子那厮,不是什么善茬……”

云栖接过烧饼,心中泛起暖意。她将烧饼掰成小块,分给周围的乞丐,然后取出符袋,给每人发了一张平安符:“若遇到危险,捏碎符咒,我自会感应。”

离开城隍庙时,天色已完全黑了。云栖沿着青石板路前行,道袍下的玉简突然发烫,竟在积雪上照出一行小字:“夜探镇北王府,速来。”

她一惊,环顾四周,却未见任何人影。玉简的光芒转瞬即逝,仿佛方才的字迹只是错觉。但清微子的叮嘱犹在耳边:“若遇到危险,可前往镇北王府。”

云栖握紧玉简,转身走向镇北王府方向。京城的街道在夜色中显得格外阴森,屋檐下的灯笼明明灭灭,如同鬼火。她路过一家药铺时,听见里面传来争吵声:

“这味药,就算是皇子也不能随便卖!”

“三皇子殿下要的,你敢不给?”

云栖驻足,从门缝中望去,只见一名锦衣男子正在胁迫掌柜,手中拿着一张药方。她扫过药方,瞳孔骤缩——那上面写着“牵机散”与“封灵散”,正是清微子中了的毒。

“原来如此,”她喃喃自语,“三皇子早就打算灭口,清修师伯他……”

心中剧痛,云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取出“顺风耳符”,贴在门框上,清晰地听见锦衣男子说:“告诉你们掌柜,这药是用来对付玄门的,若敢泄露——”

话音未落,云栖已转身离开。她知道,此刻最要紧的是见到殷临渊,查清真相,救出清微子。镇北王府的高墙出现在眼前,门口的灯笼映出“镇北”二字,字体苍劲有力,如同北疆的风雪。

云栖深吸一口气,走上前去,却被侍卫拦住:“什么人?”

她取下道簪,露出里面的残卷碎片:“我是玄门弟子,求见镇北王。”

侍卫脸色一变,匆匆跑进门内。片刻后,门再次打开,一名管家模样的人躬身道:“请随我来。”

穿过九曲回廊,云栖被带到一间书房前。屋内传来翻阅兵书的声音,她抬头,看见殷临渊正坐在桌前,斗笠已取下,露出一张棱角分明的脸。他的右耳后有一颗红痣,在烛火下显得格外醒目。

“你果然来了。”殷临渊放下兵书,目光落在她道袍上的血痕,“今日在城隍庙,为何救那孩童?你可知,此举已暴露行踪?”

云栖直视他的眼睛:“玄门弟子,见苦必救。何况……那孩子不该死。”

殷临渊挑眉,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倒是个傻丫头。”他站起身,走到她面前,“清微子被抓,玄门被封,你可知是谁所为?”

“三皇子殷承煜。”云栖握紧拳头,“但我更想知道,王爷为何会出现在城隍庙?又为何让玉简传讯?”

殷临渊沉默片刻,从怀中取出半支断簪——正是云栖幼年遗失的那支。簪头的八卦吊坠与她的道簪完美契合,仿佛天生一对。

“这个,你可认得?”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云栖只觉耳边轰鸣,幼年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雪夜中的女子将她塞进树洞,颈间的道簪被扯断,一半在女子手中,一半在她发间。女子临终前的话突然清晰:“去找清微子,还有……临渊哥哥……”

“你是……”云栖抬头,望向殷临渊的红痣,“临渊哥哥?”

殷临渊闭上眼,再睁开时,眼中已泛起泪光:“明珠,我终于找到你了。”

这个名字如惊雷般在云栖耳边炸响。明珠,前太子之女,本该在十六年前的那场大火中夭折的孩子。她踉跄后退,撞在书架上,兵书纷纷落下,露出背后的暗格——里面藏着一幅画像,画中女子身着道袍,眉眼神似云栖,颈间挂着“白虎衔珠”玉佩。

“这是……”

“你的母亲,前太子妃,我的姑母。”殷临渊拾起画像,“她临终前托孤于我,却没想到,我还是晚了一步,让你在玄门苦守十年。”

云栖只觉天旋地转,无数碎片在脑海中拼接成形:清微子的隐瞒、殷临渊的玉佩、三皇子的迫害,原来一切都源于十六年前的那场宫变——她不是孤儿,而是前太子遗孤,是殷临渊未过门的表妹。

“所以,三皇子要抓我,是因为我是前太子之女,怕我妨碍他夺嫡?”云栖低声问。

“不止如此。”殷临渊走到窗前,望着京城的夜色,“《太玄经》预言现世,‘得玄门女者得天下’,而你,既是玄门女,又是前太子血脉,对殷承煜而言,你既是威胁,也是工具。”

云栖想起清微子未说完的话,终于明白玄门守护预言的真正目的——不是为了顺应天命,而是为了阻止预言成为皇权杀戮的借口。

“那你呢?”云栖直视他的背影,“你接近我,是为了预言,还是为了当年的承诺?”

殷临渊转身,眼中有痛楚闪过:“一开始,我的确想利用你查明预言真相,为前太子夫妇报仇。但今日在城隍庙,看见你施符救童的模样,我才明白……你母亲为何会将你托付给玄门。”

他取出一枚虎符,放在桌上:“这是北疆十万大军的兵符。明日,我会带你去天牢救清微子,然后送你出城,去塞北避祸。”

云栖摇头:“我不能走。清修师伯还在天牢,玄门弟子生死未卜,而且……”她摸了摸道簪,“我想亲自查明预言真相,为玄门洗清冤屈。”

殷临渊皱眉:“太危险了。殷承煜既然敢对清微子下手,就不会放过你。”

“但我们有筹码。”云栖取出残卷碎片,“三皇子想要预言,我们便用预言做饵,引他入局。而且……”她想起药铺听见的对话,“清修师伯中的毒,我有办法解。”

殷临渊凝视她片刻,忽然轻笑:“果然是前太子之女,胆识过人。好,我陪你玩这盘棋。但有一个条件——”他走近她,声音低沉,“无论发生什么,你都要活着。”

云栖点头,心中却泛起一丝异样的感觉。她看着殷临渊的红痣,想起母亲临终前的话,忽然明白,有些羁绊,早在十六年前便已种下,如同青城山的古树,根系早已在地下缠绕,再也无法分开。

窗外,北风呼啸,镇北王府的灯笼在风雪中摇曳,如同不灭的星火。云栖握紧殷临渊给的虎符,只觉掌心传来温暖——那是信任的温度,也是希望的温度。

这一夜,京城注定无眠。

第三章天牢血契

镇北王府的更鼓声敲过三更,云栖站在殷临渊身侧,看着他将黑色劲装的最后一根带子系紧。烛光映得他轮廓分明,右耳后的红痣在阴影中若隐若现,像一颗未落的血滴。

“记住,”殷临渊将一把短刀塞进她袖中,“天牢第三层右拐第七间牢房,清微子关在那里。我会引开守卫,你有半炷香时间救人。”

云栖点头,指尖抚过袖中的符咒。她换上了殷临渊准备的夜行衣,道袍被仔细叠好放在案头,道簪却仍别在发间——那是她身为玄门弟子的证明,也是母亲留下的唯一信物。

“若遇到危险,”殷临渊忽然抓住她的手腕,“就吹这个。”他往她掌心塞了一枚青铜哨子,上面刻着北疆的狼头图腾,“我会立刻赶来。”

云栖抬头,撞上他深邃的目光。那里有担忧,有决心,还有一丝她读不懂的情绪。她轻轻抽回手,将哨子收入怀中:“王爷放心,玄门符咒,从不落空。”

两人从王府后门潜出,京城的夜色如墨,只有灯笼散发着微弱的光。殷临渊走在前方,身姿矫健如夜枭,云栖紧随其后,足底贴着“踏雪无痕符”,步子轻得像一片羽毛。

天牢位于皇宫西侧,外墙三尺厚的石砖上布满符咒——那是防止犯人逃脱的“困龙阵”。云栖皱眉,取出一枚“破阵符”,符咒触到石砖的瞬间,发出刺耳的滋滋声,腾起一阵青烟。

“小心!”殷临渊突然将她拽进怀里,一支弩箭擦着她耳畔飞过,钉在墙上嗡嗡作响。他抬头望向墙头,冷笑道:“殷承煜果然留了后手。”

云栖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天牢四周的屋檐上,影影绰绰站着数十名黑衣人,手中弩箭对准他们的方向。她迅速掐算星象,心中一惊——这是“北斗七杀阵”,专门克制玄门术法。

“王爷,你往左,我往右。”云栖低声道,“破阵需先断其枢纽,东南角那位,是阵眼。”

殷临渊点头,身影一闪,已如鬼魅般跃上屋檐。云栖则取出七枚“定身符”,默念咒语,符咒化作七道流光,分别射向北斗七星的方位。

然而符咒触到黑衣人时,却如泥牛入海,毫无作用。云栖瞳孔骤缩——这些黑衣人竟穿着用符纸炼制的护甲,专门抵御玄门术法。

“是封灵符甲!”殷临渊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他手中长剑寒光闪烁,却只能逼退黑衣人,无法伤其根本,“殷承煜那厮,果然早有准备!”

云栖迅速思索,伸手入怀,摸到了清微子给的玉简。她咬牙,将玉简浸入随身携带的清水,顿时,玉简发出蓝光,水面浮现出青城山的景象——清微子站在祖师殿前,向她轻轻点头。

“得罪了,师父。”云栖低声道,指尖在水面画出“借法”符咒。顿时,青城山的灵力如潮水般涌来,她只觉浑身一震,掌心的血纹亮起,竟比平日强盛数倍。

“去!”她挥手掷出七枚“火符”,符咒在空中组成北斗图案,轰然炸开。封灵符甲遇火即燃,黑衣人惨叫着跌落屋檐,阵法随之土崩瓦解。

殷临渊跃下屋檐,眼中带着震惊:“你竟能借玄门灵力?”

“一时之计,不可久用。”云栖擦去鼻血,“快走,符咒时效有限!”

两人顺利潜入天牢,潮湿的腐臭味扑面而来。云栖取出“照明符”,黄绿色的光芒照亮甬道,两侧牢房里传来此起彼伏的呻吟。她强压下心头不适,按照记忆走向第三层。

“云栖!”微弱的呼唤声从右侧传来。云栖转身,看见清微子被铁链锁在墙上,脸色苍白如纸,唇角的青黑更甚。

“师伯!”云栖扑过去,取出“断金锁符”贴在铁链上。符咒生效的瞬间,铁链应声而断,清微子软软地倒入她怀中。

“别管我,”清微子抓住她的手腕,声音微弱,“殷承煜在祭坛布了‘血祭阵’,他要拿玄门弟子的血……激活假预言!”

云栖只觉如坠冰窟:“什么?”

“当年……淑妃买通玄门叛徒,伪造了‘白虎噬主’的预言,真正的《太玄经》早已焚毁……”清微子剧烈咳嗽,鲜血染红了云栖的衣襟,“殷承煜想借你的手……完成血祭,坐实‘玄女临凡’的假象……”

“别说了,先解毒!”云栖取出从药铺偷来的解药,却被清微子摇头拒绝。

“来不及了……”清微子望向殷临渊,“镇北王,求你……护好明珠……”

“师伯!”云栖的泪水夺眶而出,“我带你出去,还有救的!”

清微子却露出释然的微笑,伸手抚摸她的道簪:“当年我没护住你母亲,如今……终于能向她交代了……”他突然剧烈抽搐,七窍流血,“记住,预言是假,人心是真……”

“不——!”云栖的哭喊被突然响起的警钟淹没。殷临渊猛地拽起她,剑指前方:“快走!羽林卫来了!”

云栖抱着清微子的尸体,只觉浑身冰凉。殷临渊咬牙,一把将她扛在肩上,剑刃劈开挡路的侍卫,一路向外冲杀。云栖的泪水滴在殷临渊的后颈,却连抬手擦拭的力气都没有。

终于冲出天牢,却见三皇子殷承煜带着羽林卫堵在门口,手中拿着一张泛黄的纸——正是云栖藏在玄门的身世密卷。

“殷临渊,你果然和前太子余孽勾结!”殷承煜冷笑,“还有你,玄门女,不,应该叫你殷明珠,前太子之女,谋逆余党!”

云栖猛地抬头,与殷承煜对视。他眼中的疯狂让她心悸,却也激起了骨子里的倔强:“三皇子,你私藏巫蛊人偶,迫害玄门,就不怕天道报应?”

“天道?”殷承煜大笑,“天道就是我!只要我登基为帝,今日之事便无人敢提!而你——”他抬手,羽林卫的弩箭齐齐对准云栖,“将成为我的‘玄女’,血祭之后,再被我亲手处决,以安民心!”

殷临渊将云栖护在身后,长剑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有我在,你休想动她一根手指。”

“哦?”殷承煜打了个响指,数十名玄门弟子被押上前来,“那么,玄门七十二口的命,你也不顾了?”

云栖只觉眼前一黑,险些晕倒。清微子的尸体还在她怀中,而此刻,她的同门正被当作人质,性命悬于一线。

“放了他们,我跟你走。”云栖推开殷临渊,向前一步。

“云栖,不可!”殷临渊想抓住她,却被她用眼神阻止。

“成交。”殷承煜露出胜利的微笑,“但为了防止你耍花样——”他抬手,一枚银针射向云栖的后颈,“这是‘锁灵针’,能封住你的灵力。”

云栖避无可避,银针入肉的瞬间,她听见殷临渊的怒吼,看见他挥剑砍向殷承煜,却被羽林卫死死拦住。她只觉浑身灵力如潮水般退去,道簪失去光泽,跌落在地。

“带她走。”殷承煜踢开云栖的道簪,“明日祭天,便是她的死期。至于镇北王——”他冷笑,“谋反证据确凿,打入天牢,等候发落。”

云栖被拖走时,看见殷临渊被铁链锁住,眼中满是不甘与担忧。她想告诉他“我没事”,却发不出声音。清微子的尸体躺在雪地上,道袍上的云纹被鲜血浸透,宛如一幅破碎的星图。

这一夜,京城的雪格外冰冷。云栖被扔进马车时,看见天上的星辰排列成不祥的形状——那是“血祭星图”,预示着黎明时分,将有一场浩劫。

马车内,殷承煜的幕僚递来一碗药:“三皇子殿下担心你路上不适,特赐‘安神汤’。”

云栖盯着碗中的汤药,嗅到一丝熟悉的香气——是“牵机散”。她想起清微子死时的惨状,心中涌起一阵厌恶。

“怎么?怕有毒?”幕僚冷笑,“放心,殿下还要你完成血祭,不会让你死得这么痛快。”

云栖握紧拳头,指甲陷入掌心。她知道,这是一场硬仗,而她,必须活着撑到最后——为了清微子,为了玄门,为了那个她刚刚相认的“临渊哥哥”。

马车在皇宫门口停下,云栖被押进一间密室。石壁上刻着复杂的符咒,正是殷承煜用来伪造预言的“血祭阵”。她闭上眼睛,默默回忆清微子教过的“闭气功”——或许,这是她唯一的生机。

密室的门重重关上,黑暗中,云栖的指尖轻轻画出一道符。她知道,殷临渊不会放弃,就像她不会放弃一样。这场与命运的对抗,才刚刚开始。

而她,云栖,不,殷明珠,前太子之女,玄门道姑,终将用自己的方式,改写所谓的“天命”。

第四章天坛焚心

祭天台下的青铜鼎中,檀香与血腥气交织。云栖被铁链锁在祭坛中央的石柱上,眼前是殷承煜精心布置的“血祭阵”——七十二名玄门弟子被绑在阵眼位置,颈间的割痕不断滴血,在地面汇成蜿蜒的符文。她的道簪被碾碎成齑粉,混在香灰里,宛如她破碎的道心。

“再过一个时辰,太阳升起,便是天命所归之时。”殷承煜身着祭天华服,手持玉圭,神情癫狂,“殷明珠,你知道吗?当年你母亲就是死在这祭坛上,她的血也曾流过这些符文——可惜,她没能成为真正的‘玄女’,而你,将替她完成使命。”

云栖抬起头,晨光刺破云层,照在她苍白的脸上。她望着殷承煜身后的羽林卫,忽然发现其中一人袖口露出北疆特有的狼头刺绣——那是殷临渊的旧部。她心中一动,想起昨夜在密室中,她用清微子的玉简施展“龟息术”,骗过了殷承煜的耳目,此刻灵力虽被锁灵针压制,却并非完全无法动弹。

“你以为,用玄门弟子的血就能篡改天命?”云栖冷笑,“清修师伯临终前告诉我,真正的《太玄经》早已焚毁,你手中的残卷,不过是当年淑妃伪造的废纸!”

殷承煜的脸色瞬间铁青:“你以为我会信?没有预言,你以为镇北王会救你?他不过是想借你的血,洗清前太子的冤屈!”

这句话如利剑般刺穿云栖的心。她想起殷临渊昨夜的眼神,想起他塞给她的狼头哨子,指尖不由得摸向袖中的短刀——那是殷临渊的佩刀,刀柄上刻着“临渊”二字。

就在此时,天坛外突然传来震天的马蹄声。殷承煜脸色大变,只见一员大将骑马闯入,手中高举虎符:“镇北王有令,北疆铁骑已包围皇宫,速速释放玄门弟子!”

云栖望向那人,正是昨夜在天牢外协助他们的北疆旧部。她心中燃起希望,却见殷承煜挥手,羽林卫瞬间将玄门弟子的刀刃压得更深,鲜血顺着符文流入祭坛中央的凹槽。

“殷临渊,你以为凭这点人马就能救她?”殷承煜取出一枚巫蛊人偶,人偶心口插着刻有云栖生辰八字的银针,“别忘了,你的命,还在我手里!”

云栖这才注意到,殷临渊被铁链锁在天坛后方的石柱上,脸色苍白,却仍扯出一抹冷笑:“你以为,我会蠢到把命交给你?”

话音未落,云栖袖中的短刀突然发出光芒,刀身竟与殷临渊腰间的玉佩产生共鸣。她恍然大悟——那短刀与玉佩本是一对,名为“龙虎佩”,是前太子夫妇留给子女的信物。

“破!”殷临渊一声怒吼,玉佩碎成两半,云栖手中的短刀竟化作一道流光,斩断了她身上的铁链。锁灵针应声而落,她只觉灵力如潮水般涌回体内,掌心的血纹竟化作金色,那是玄门禁术“逆天改命”的征兆。

“怎么可能!”殷承煜惊恐后退,“你明明中了锁灵针!”

云栖抚过手腕的血纹,想起清微子的遗言:“预言是假,人心是真。”她抬头望向天际,星象显示北斗七星移位,正是“逆星改命”的最佳时机。

“殷承煜,你以为锁住我的灵力,就能掌控一切?”云栖取出清微子的玉简,玉简自动飞向祭坛中央,“但你忘了,玄门弟子的道心,从来不是外力能锁住的!”

玉简落在血祭阵中,发出耀眼的光芒。那些本应激活假预言的鲜血,竟被玉简吸收,在空中形成真正的星图——那是清微子用毕生灵力封存的真相:“天下本无主,民心即天命。”

“不!”殷承煜疯狂摇头,“不可能!我才是天命所归!”他举起玉圭,向云栖砸去,却被一道符咒挡住。

云栖挥手召出“定身符”,贴在殷承煜胸口:“你以为,我真的会任你摆布?从你害死清修师伯的那一刻起,你就该知道,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祭坛下的百姓目睹这一切,开始窃窃私语。殷临渊的旧部趁机解救玄门弟子,北疆铁骑已控制皇宫各处要道。殷承煜的羽林卫见状,纷纷倒戈,跪倒在地。

“云栖!”殷临渊挣断铁链,冲到她身边,“没事吧?”

云栖摇头,却见殷承煜突然掏出匕首,向她刺来。殷临渊本能地转身,替她挡住匕首,鲜血染红了他的衣襟。

“临渊哥哥!”云栖惊呼,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

殷临渊勉强一笑:“傻丫头,我说过,会护你周全……”

云栖含泪点头,取出“回春符”贴在他伤口,转头望向殷承煜:“你输了,殷承煜。现在,该算算你欠玄门的血债了。”

殷承煜突然跪地,痛哭流涕:“表妹,我也是身不由己!淑妃她……她逼我这么做的!只要你放过我,我愿意让出皇位,永不再争!”

云栖盯着他,想起清微子的尸体,想起玄门弟子的血泪,心中涌起一阵厌恶。她转身对北疆旧部道:“将他打入天牢,听候百姓发落。”

朝阳完全升起时,天坛上的血祭阵已被晨光洗净。云栖扶着殷临渊,望向远处的青城山方向,仿佛看见清微子在云端微笑。她取出残余的道簪碎片,轻轻抛向空中,碎片化作金色的蝴蝶,消失在微风中。

“后悔吗?”殷临渊轻声问,“放弃复仇,放弃可能的皇位。”

云栖摇头:“玄门弟子,本该济世救人,而非沉溺仇恨。再说……”她抬头看他,眼中泛起笑意,“有你在,我何须皇位?”

殷临渊一愣,随即轻笑,伸手替她拂去鬓角的香灰:“傻丫头,以后想去哪里?塞北的草原,还是江南的水乡?”

云栖望向自由的天空,想起青城山的雪,想起塞北的星夜,忽然觉得哪里都好,只要与眼前人同行。她取出狼头哨子,轻轻一吹,远处传来狼嚎——那是北疆的呼唤,是自由的声音。

“去塞北吧,”云栖轻声说,“那里的星空,一定很美。”

殷临渊点头,揽住她的肩膀,仿佛揽住了整个世界。天坛下,百姓们自发跪地,为这位拯救他们的“玄女”祈福。而云栖知道,她的道心,从来不在祭坛上,而在千万人的笑脸上,在与爱人同行的路上。

第五章塞北归心

塞北的风裹挟着牧草的清香,掀开毡帐的门帘。云栖跪坐在羊毛毡上,指尖在羊皮纸上画着平安符,身后传来殷临渊与幼狼阿符的嬉闹声。阳光透过毡帐的缝隙,在她道袍残片改做的围裙上洒下斑驳光影——那是她亲手裁制的,为了方便在草原上行动。

“阿栖,过来看看!”殷临渊的声音带着笑意,“阿符学会叼符咒了!”

云栖转身,只见那匹银灰色的幼狼叼着一张未完成的符咒,尾巴摇得像朵蒲公英。殷临渊穿着鹿皮短靴,半跪在草地上,发间别着她用道簪残片磨成的银饰,竟比在朝堂上多了几分烟火气。

“别闹了,”云栖笑着摇头,“这是给牧民治风寒的符,被它叼坏了可怎么用?”她伸手去拿符咒,阿符却灵活地躲开,蹦跳着跑向毡帐外。

殷临渊站起身,从身后抱住她,下巴蹭过她耳畔:“随它去吧,大不了再画一张。你看,草原上的阳光这么好,何必总是忙着画符?”

云栖任由他抱着,望着远处的羊群。三年前,他们从京城一路北上,在这片草原上定居,开了间小小的医馆,用玄门医术济世。牧民们不知道他们的身世,只道是一对神仙眷侣,男的善骑射,女的会符咒,连天上的雄鹰都不敢靠近他们的毡帐。

“临渊,”云栖忽然开口,“明日我想进山一趟。”

殷临渊转身,双手扶住她的肩膀:“可是青城山的玉简有感应?”

云栖点头,取出怀中的玉简。自从清微子死后,玉简便再未显现过异象,直到昨夜,玉简突然发出微光,映出青城山的雪景——那是清微子在天之灵的指引。

“我想回去看看,”云栖轻声说,“玄门虽毁,但清修师伯的遗愿,我还未完成。”

殷临渊凝视她片刻,忽然轻笑:“傻丫头,我陪你去。明日一早出发,阿符留在家里看家。”

次日清晨,两人骑上汗血宝马,向青城山方向出发。草原的日出美得惊心动魄,朝阳将殷临渊的侧脸镀上金边,云栖望着他的红痣,忽然想起在天坛那一战,他为她挡刀时的眼神——比朝阳更炽热,比星空更坚定。

三日后,青城山映入眼帘。山门的石匾已碎成两半,“玄门”二字被青苔覆盖,却仍有香火痕迹。云栖下马,跪在废墟前,指尖抚过残碑上的符咒纹路——那是她幼年刻下的平安符,历经风雨,依然清晰。

“清修师伯,弟子回来了。”云栖低声道,取出清微子的玉简,放在残碑前,“您说预言是假,人心是真,弟子终于明白了。”

殷临渊站在她身后,手中捧着从塞北带来的野花。他望着青城山的云雾,忽然开口:“当年我第一次来玄门,你才三岁,躲在清微子身后,只露出一双眼睛,像只受惊的小鹿。”

云栖转头看他:“你还记得?”

“当然记得,”殷临渊轻笑,“你咬着手指问我‘大哥哥是谁’,我告诉你我是‘临渊哥哥’,你便拽着我的袖子,要我陪你看星星。”

云栖的眼眶微微湿润。原来有些缘分,早在时光深处埋下伏笔,如同青城山的古树,根系早已在地下缠绕。

两人在废墟中清理出一块空地,种下从塞北带来的夜合花。云栖取出符咒,在四周布下“聚灵阵”,只见废墟上的杂草纷纷褪去,露出当年的练功场、藏书阁的地基,甚至她当年住的寮房——墙角的石画上,还留着她十岁时刻的“云栖临渊”四个字。

“看,”殷临渊指着石画,“你小时候就知道把我们的名字刻在一起。”

云栖脸红,转身欲走,却被殷临渊拉住手腕。他轻轻将她拥入怀中,在她耳边低语:“阿栖,等夜合花开了,我们便在这里住下,可好?”

云栖抬头,看见他眼中的期待,忽然想起塞北的星空,想起草原上的毡帐,想起一路走来的风雨。她点头,将头靠在他胸前,听见他的心跳声——那是比任何符咒都更让她心安的声音。

就在此时,远处传来马蹄声。云栖警觉地抬头,只见一名牧民骑着快马赶来,怀中抱着一个昏迷的孩童。

“仙姑!”牧民滚下马背,“求你救救我的儿子,他被狼群抓伤,高烧不退!”

云栖立刻蹲下,查看孩童的伤势。伤口周围发黑,显然中了狼毒。她取出“驱毒符”,却发现灵力不足——近日为重建玄门耗费太多心力,竟忘了调息。

“临渊,”她转头,“帮我护法。”

殷临渊点头,抽出腰间短刀,在孩童周围布下防御阵。云栖闭眼,默念清微子传授的“引灵诀”,试图从青城山的灵气中汲取力量。然而,她刚触及灵力,掌心的血纹突然发烫,一股剧痛从心口蔓延全身。

“阿栖!”殷临渊惊呼,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

云栖睁开眼,看见殷临渊眼中的担忧,忽然想起三年前在天坛,她为他施“逆星改命”时的反噬。原来那禁术的代价,从来不是即时显现,而是如影随形,等待时机爆发。

“我没事,”云栖强撑着微笑,“先救孩子。”她取出随身携带的银针,以血为引,刺入孩童的涌泉穴,“去寒毒,需以热攻热,你用内力帮他逼毒。”

殷临渊犹豫片刻,终于点头。他掌心抵住孩童后背,运起北疆心法,只见孩童口中吐出黑血,脸色渐渐好转。云栖则趁机画了三道“退热符”,贴在孩童额头、心口、足底。

孩童终于醒来,牧民连连叩首:“仙姑真是活菩萨!不知如何报答?”

云栖摇头:“无需报答,去帮我们给夜合花浇些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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