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这里,都在元启儿的计划之内,包括她现在的因力气消耗殆尽而止不住颤抖的双手,因为了让敌人降低警惕而搞出的满身的伤痕。
她连补刀的力气都没有了,正为难着哪里可以一击毙命,就听到面前人扯着嗓子喊:“还看戏吗,快出来!疼死我了。”
“我看你事前大发厥词,看来也不过如此,被一个女人耍得团团转,这么狼狈。”
糟了,元启儿立刻反应过来,原来不止他一个人埋伏她!
跑!
元启儿刚要抬脚就感到后背被人猛地一击,是棍还是刀,极度恐惧之下,她竟没法判别。
又是一下,她本就摇摇欲坠,撑不到第三下就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嘶。”,元启儿不知昏了多久,以至于睁眼她感到一阵晕眩,她还活着?
刚有些意识,就感到浑身的骨头如同被人打碎重组一般疼痛,手臂也酸胀得抬不起来,还不如继续让她继续晕着。
“醒了?”
这个声音到很有些熟悉了。
元启儿下意识想开口问:“这是哪?”就发现她的声带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一样,沙哑难听得不像话。
“还能在哪?嗓子难受就别讲话了。”
齐允的暗卫昨晚一直守在话馆外,很久都没有等到话本也没有熟悉的低语,他最后发现了不对劲,赶紧汇报给了他。
然后,齐允就坐不住了。
他知道元启儿前几日话馆内的冲突,但他没想到她真没把自己的安危当回事放在心上。
所以当他兜兜转转最后找到晕厥的的元启儿时,他的心疼和愤怒不相上下。
他从昨晚就一直未眠,看着元启儿苍白的脸色,因痛苦而发出的低喃,他当时想着,等她醒了一定要冷着脸让她知道知道她昨日的举动多么鲁莽。
等她醒了,他一定要……
可当齐允真的看见元启儿睁开眼,他一直以来的思想建设在那一瞬间崩溃,她醒了,她受了严重的伤,她很痛苦。
元启儿已逐渐适应现在的状况,脑子也从刚开始那种懵懵懂懂的状态里恢复过来。
“仪王殿下,真巧。”她的声音依旧沙哑,连讲一句清晰的话都费劲。
“不巧。”
“我昨日好不容易才找到你。”齐允替她斟了一杯温茶,递至她唇边。
齐允风轻云淡的模样和他嘴里的“好不容易”形成了极大的反差,元启儿示意他看向她被牢牢包裹住,不能动弹的双臂。
“我没让你拿,我喂你。”齐允怎么会没想到这一层。
温凉的玉瓷杯壁触碰到她干裂泛白的嘴唇,元启儿有些为难,这是什么情况,喂她喝水?
齐允将她的犹豫看在眼里,他突兀地笑了:“你不想用杯子喝,是想让我用嘴喂你,是吗?”
他虽是笑着,但眼里却无半分笑意,让人分辨不出这倒是是他的玩笑话还是他流露出的真心。
元启儿现在毕竟算是寄人篱下,是砧板上可以任人宰割不得动弹的鱼,她本来还在想着怎样不失礼貌地自然开口请齐允找一个婢女来帮她。
一听到这一番似真似假的话,连忙不敢再做他想。
因为元启儿后背伤势很重,她甚至连直起身都无比苦难,齐允便只能一小口一小口地喂她以防她呛着。
这种像孩童一样被照顾的感觉实在是过于陌生,陌生到让元启儿感到一丝不适与尴尬。
但看齐允的表情又实在过于自然而然,就仿佛和他看书,蝎子,作画一样并无二异,倒显得她这样子扭捏敏感了。
齐允看着面前的人就像是和谁较劲一样,苦大仇深地饮着水,不免浅笑了声。
元启儿内心纠结半天,听闻到齐允还能笑出来顿时感觉到极度的不平衡,再加上酸痛的各处身体,一时怒上心头:“不知仪王殿下此刻在笑些什么,可是想到了什么趣事?”
躺在床上动弹不能还如此伶牙俐齿,得理不饶人。
齐允摇头:“只是看元小姐精神好像好了许多,替你感到开心罢了。”
元启儿:你看我信你吗?
她闭上眼,想着眼不见心不烦,直到饮完那一小杯水,她睁眼,又才想起了一件大事:“仪王殿下。”
语气又放软了,齐允太懂这个小老鼠了,心情不好的时候亮出尖牙恐吓,但有求于人又变成毫无攻击力的可怜可爱模样。说的好听点是会审时度势,说的不好听,就是利用。
甚至他的小老鼠在他面前都不会在为她的利用找一个好看合理的过渡包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