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买首饰。”她小声地道:“差一些,哥哥,你可不可以给我,下个月我会还你的。”
“我要你还钱做什么,你缺钱直接拿就好了。”
薛徵笑容温和,没有问其他的话,让人送二姑娘回府,他告诉她,他书房里有一箱银票,都是给她攒的。
薛瑛庆幸自己平日在兄长面前的形象就是骄奢淫逸,花钱如流水,没有引起他的怀疑。
离开的时候,薛瑛一步三回头,看着站在路口的薛徵,他暂时走不了,只能让下属送她回去。
少女纤瘦的背影在秋风中似乎摇摇欲坠,瘦了一圈的脸上布着浅浅的泪痕,只有回头看到他的时候,才会露出笑容。
薛徵目送她离开,待妹妹上了马车,他嘴角的笑意落下。
薛徵沉着脸,招来亲信,“去查查,二姑娘近日都去了哪些地方,和什么人接触了,去了哪些铺子,一会儿你们跟着她,弄清楚她拿着银子去见了谁。”
“是。”
薛瑛浑然不觉,她像前几次那样,来到约定的地方,将装着银票的盒子递给那男人。
有了钱,他总能消停一阵子,但这样的事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是个头。
薛瑛看着他拿了钱走远。
三千两,不知道能撑多久,可能没几日又赌光了。
男人抱着箱子,刚走出昏巷,就被一把剑抵住。
*
薛徵站在地牢中,一个五花大绑的男人被拖到他面前。
地牢幽暗凄冷,男人奋力挣扎,口中呜咽,遮住眼的布条被抽开,他惶然地望向四周,看到不远处坐着一个穿着轻甲的年轻男人。
二十四五的年纪,样貌清俊不凡,只看脸的话,倒觉得有几分书生气,眉眼温润,没什么攻击性,可他身上穿着森森铁甲,手上护腕散发着寒冽的银光,墙壁上悬挂的火把幽幽跳动着,青年面庞陷在阴影里,一张冷脸忽明忽暗,他坐在地牢正中,身后站着两个持刀的下属,皆是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
这模样,倒像是带着黑白无常来讨命的阎王。
男人见状,脸色吓得惨白,膝盖一软跪倒在地。
薛徵一手按着腰间剑鞘,一手轻抬,叫下属将那人拖到面前来问话。
“小的只、只是个普通人,不知道哪里得罪了大人您,是不是搞错什么了……”
男人声音发抖,他根本不认识这个青年啊!莫不是哪个债主?!
薛徵一句话也没说,“铮”的一声,那剑不知何时出鞘,银蛇一般,顷刻间便削去男人一条手臂。
凄厉的惨叫声登时在地牢里响起。
薛徵站了起来,停在他面前,冷冷注视着他,“我是薛瑛的兄长,有什么事,你大可以来找我,那些腌臜的东西,不要弄到我妹妹面前去污她耳目。”
男人断臂血溅三尺,痛苦地瘫在地上,听到那青年的话,意识到他竟然是平西将军薛徵,脸色顿时煞白。
那个十七岁就考中进士的小侯爷,明明可以在朝中平步青云,却偏偏走了一条令所有人都诧异的路,离经叛道去参了军。
无论是从文,还是习武,皆一骑绝尘,不过二十四岁的年纪,已经是一方统帅了。
这样的人,谁敢在他面前造次,使那些手段?
血一滴滴落在地上,薛徵提着剑,架在男人脖子上,锋利的剑刃划开皮.肉,薛徵厉声道:“说,你找她做什么!”
男人如烂泥一般瘫倒在地,不敢在薛徵面前使手段,哆哆嗦嗦将事情的原委说出。
一场大雨中的换亲真相就这么浮出水面。
窗外轰隆一声,将幽暗的地牢照得霎时明亮。
雨点子纷纷砸落,潮湿的气息蔓延开来。
男人失血过多,声音越来越弱。
“小人说的都是真的……我那老娘就是、就是当年为侯夫人接生的稳婆,侯夫人……生的根本就是一个男孩,我娘原本是不愿意、不愿意答应她的,实在是因为,为了给我还赌债……才帮她换了孩子,小侯爷,我知道的都告诉您了,求您饶小人一条命……”
薛徵神情恍惚了片刻,握着剑的动作有些迟疑。
当年母亲诞下的竟然是个男孩。
阿瑛不是他的亲妹妹。
瘫在地上的男人哀嚎着求饶,惨叫声回荡在耳边。
半晌,薛徵回过神。
他神色一敛,握紧剑,突然毫无预兆,将那男人刺死。
滚烫的血溅开,顺着他的下颌滴落。
男人瞪大眼睛,死不瞑目。
薛徵眸色晦暗,抬起头,对亲信说:“他身边的所有人,知道这件事的,一个不留,再派几个人,查清楚当年那个女仆带着孩子到底去了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