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过后,薛瑛就好一阵子没出门,整个人都蔫吧蔫吧的,徐星涯经常来找她,薛瑛心情不好的时候,谁都不想理,院门锁得死死的,自己窝在榻上看话本。
徐星涯见不到她的人,竟然钻狗洞,窗户被敲响的时候,薛瑛都快吓死了,一打开,看到徐星涯顶着乱糟糟的头发,朝她笑了笑,“表妹。”
“你干嘛?!”
她瞪大眼睛,就差将“你有病”三个字写在脸上。
“我来看看你。”徐星涯趴在窗台上,“舅母说,你这几日都将自己关在屋中,我怕你会闷坏。”
薛瑛扭过头,对他没话说,她对徐星涯没什么好脾气,大概是他的出现搅和了薛瑛的计划,齐韫那边没戏后,薛瑛还得找新的目标。
“你快走。”薛瑛不耐烦地说:“我都说了别来了你还来,你这样子叫别人看到像什么话?”
她并不是个多么守规矩的人,徐星涯又不是不了解她,她说这样的话,就是想搪塞他,赶他走而已。
“怕什么。”徐星涯对她道:“你还怕别人说闲话么,再说,你我小时候订过亲的,我来看自己的未婚妻,难道有错吗?”
薛瑛一听这话就炸毛,差点跳脚,“没有的事,你不要胡说八道!”
徐星涯的母亲是她的姑姑,她刚出生的时候,几个大人便玩笑似的给孩子定下亲事,薛瑛不过是襁褓里的婴儿,她当然不认这种稀里糊涂的婚约,但是徐星涯那时已经开始记事了,从小就将她视作自己未过门的妻子。
他还记得表妹刚生下来不久,他随母亲来侯府探望,大人们围着婴儿笑,说她长得白净,眼睛乌圆明亮,一看就知道长大后是个美人,徐星涯也才三四岁,踮着脚去看,急得团团转,舅母看到他的样子,笑着将婴儿放在摇篮里,徐星涯凑上去。
表妹又小又软,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去戳她的脸蛋,肉乎乎的,表妹握住他的手指,她从小就挑剔,对乳娘的要求高,睡姿不舒服就闹,是个很难带的孩子,什么拨浪鼓,虎头娃娃玩一会儿就腻,也看不上,但是抓住徐星涯的手指后却不肯松开。
大人们见状都在笑,说瑛娘从小就黏表哥,以后应当嫁给表哥为妻。
徐星涯听不太懂她们在聊什么,趴在薛瑛的摇篮前,小声地对她说:“你好。”
“我是你表哥哦。”
他从小就知道,薛瑛以后会嫁给他,所以他亲近自己未来的妻子没有什么不对。
然而对薛瑛来说,那只是长辈的玩笑话,又不是写了庚帖,送过聘礼,板上钉钉的事情。
玩笑话,哪里能当真。
她又不喜欢徐星涯,对他并无男女之意,从小就认识,以后一辈子还要互相对着那张早就看了十几年的脸,腻都腻死了,薛瑛最讨厌别人将她和他联系在一起。
“我没有胡说。”徐星涯有些生气,伸出手,捏了捏她的脸,好软,他本来只想捏一下,指腹下的触感那么细腻,根本不舍得将手松开。
“你要嫁给我的,表妹嫁给表哥天经地义。”
薛瑛恼怒,一把推开他的手,捂着自己的脸,“不嫁!”
徐星涯站在窗外,本来笑眯眯的神色沉了下来,他看了她好一会儿,忽然问道:“瑛娘,你是不是真的喜欢上齐韫了?”
他总是嬉皮笑脸地唤她表妹,很少这么认真地叫她。
薛瑛呆了一瞬,喜欢吗,好像也没有,她只是觉得齐韫长得很好看,也很上进,是她喜欢的那种人,也是她一开始物色的目标,如果他能做到薛瑛的要求,薛瑛大概会很开心嫁给他,她想做诰命夫人。
可是他毕竟有那样的身世,薛瑛不能给自己和家人招惹祸端。
她说道:“没有。”
徐星涯仍旧看着她,怕她撒谎,只是薛瑛神色坦然,看不出什么,许久,他又重新笑起来,“那就好。”
他将自己护在怀里的点心拿给她,徐星涯从外面翻墙进来,为了找她,又爬她院里的狗洞,顶着一头草,衣襟也乱糟糟的,可是那一包点心竟然一点也没碎。
徐星涯说:“我得回书院了。”
“噢。”那是薛瑛最喜欢吃的点心,她毫不客气地接过,“那你快走吧。”
徐星涯有些无奈,她得了好处,立刻就赶他走,“没良心。”
薛瑛已“嘭”地将窗户合上。
日子渐渐过去了,转眼就到了秋末,自从薛瑛叫门房的下人带过那句话后,她就真的再也没听到过齐韫的消息,也再也没有见过他。
秋时,京中各种各样的宴会很多,还有诗会,书生们喜欢去凑这样的热闹,一是能结交达官贵人,与更上层阶级的人接触,二是能遇见贵女,也许会有一段才子美人的佳话。
薛瑛喜欢凑热闹,只不过先前一直忙着勾搭齐韫,她没心思去这些地方,如今闲下来,想到那些诗会上说不定也能遇到不少才学品性与外貌都极佳的男子,于是次次盛装打扮,每场都不缺席。
重阳前几日,朝中素有威望的谢翰林家中办了赏菊会,谢翰林的女儿谢舒还给侯府递了帖子,邀薛瑛过去赏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