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悦儿哭道:“二哥如果在,才轮不到我来找你。”
江谈夙冷冷,她撑不住要回床上躺着了,让文霁将高悦儿请回高家,末了和她说:“军中之事,四姑娘还是要问你哥,你来问我,自然不会得到答案。”
文霁理了理鬓发,士兵在一旁,她就不惧高悦儿,礼尚往来地揪住高悦儿发髻,没用力,只是扯散了,回骂:“你再怎么心急如焚,也不能扯我头发。下次你再扯我头发,我就拔光你的眉毛。”
撂狠话的模样像只斗鸡。
江谈夙一下子笑了。文霁沮丧着脸过来扶她,说:“这个四丫头还未满十五,也是个可怜的姑娘。”
江谈夙躺回床上,文霁献宝似地将雪山人参之事说了,还说边市那个郎中瞧着不是郎中,但药比朔京里的还要好。
江谈夙听她说着,便嘱咐:“你得空问他有没有治疗哮症的药。”
文霁诶了一声,她在灵州待久了,见惯了白歧和应必萩进进出出,都是江谈夙在差遣,心中其实也感觉出江谈夙变了。
当了官就不是一样。
她郑重领命:“姑娘的事就是我的事。只要是你吩咐的,我都尽心尽力去办。”
江谈夙扯她两边脸颊肉。
嬉闹着,孙延石进来汇报:“户部度支郎中到灵州城了,司马郡守不在,刘郡丞派人来问该怎么办?”
江谈夙让他先将铜牛藏起来,别让度支郎中瞧见那个宝贝疙瘩,再让刘绍樊拖住人,明儿一早再让人过来清点赃物。
孙延石忧心忡忡:“也就是还要再防备一夜。怕是夜长梦多。”
江谈夙咳了两声,应必萩与白歧已经送高璋上路,高守泰不在家,司马议也外出了,梁使丞今早还去公廨,也就是说,所有事都将在今日内解决。
这个时候她可没空去应付一个麻烦的度支郎中。
或许真该跟偃枉然借调高手,越是这种时候,她越觉得手底无兵的难处。
正想着,府外来报公孙籁求见。
江谈夙让人到昭夙苑候着。她也顾不上收拾病容,过去招呼。
公孙籁提着两屉笼点心上门,他边将屉笼周边的厚棉布掖实,边暗叹,什么时候他一个阁主沦落成跑腿的小厮了。
偃楼主也真是的,有些东西亲自送不是显得更有诚意吗?
按照他那种速度,指不定江谈夙回京了,他都跟人说不上几句话。
“公孙阁主想什么?”江谈夙快步进来。
公孙籁笑盈盈起身,尽责道:“我是来问县主,弓箭队何时可以撤回楼里?”
“为了这事啊。”江谈夙莞尔:“借都借了,不如再借几天?”
公孙籁一袭简易蓝衫,温文尔雅,可那只是表象。
“县主,借调一次是情谊,再借调就是生意了。”
江谈夙立刻回:“价格好谈。”
公孙籁:“价格你需与楼主亲自谈。”
江谈夙为难了:“偃楼主有空?”
公孙籁:“据我所知,是没空的。”
偃枉然着实没空,交代了点心一事后,只说江谈夙有何要求,他自己拿主意,便走了。
公孙籁暗暗又叹口气,欠谁的呢?与江谈夙说:“这样吧,我留下来替楼主算时辰,我再回去找他计算价格。”
江谈夙一听他留下,当即道:“可好,可好。我也不懂借调价钱如何计算,再说,那些人都是枉春楼里的,如何调度,还是你们最清楚。”
其实是应必萩不在,她不懂弓箭手埋伏地点,还是有个懂内行的在,她更安心。
公孙籁见她半边脸埋在毛领中,忽然觉着可爱,试探问:“县主,恕我直言直语,为何你对偃楼主,还有枉春楼如此信赖?你所行之事都是朝廷机密,让我们知道,不怕我们泄密?”
江谈夙当真不避讳:“怕啊。”
公孙籁一屁股歪坐在椅子边。
江谈夙无奈瞧他:“怕也无用。难道我有更好的办法吗?我手下能者不多,那些兵也都是余荣焉的,有些事超乎纲常,朝廷兵反倒比枉春楼更不可信。”
公孙籁这才收了试探神色,打从心里同情这位县主,江展祺清高之辈,能调动兵,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调来给江谈夙用,至于其他人,都将她当作花架子,架在空中,谁会真心实意帮她?
江谈夙虚弱地半倚进圈椅中,瞧着没什么精神。
公孙籁便将点心奉上,劝她病了更要进食。
江谈夙摇头,说:“公孙阁主,我不是因为病了吃不下,而是因为诸多烦心事搅在一起,堵在胃中,根本觉不出饿。”
公孙籁在打探与不打探之间犹豫,最后还是暗暗叹气,欠谁的呢?
“县主碰上什么烦心事?”
江谈夙歪得更病恹恹了,说:“还不是因为那个高守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