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辰已至,颜南青在堂前拜别明风后便在侍女搀扶下上了花轿。
宋豫没能来明府接她,陈王派来的说辞是宋豫近日犯了眼疾,恐怕无法骑马。
明风听闻只笑笑,什么话也没说,站在明府门口送别颜南青。
车帘外传来喧闹声,颜南青闭眼琢磨着时辰,此刻粮仓应已起火,按照计划,陆离会将第二把火也放了。
将虞洲兵力分散,陈王也没法变出第二支军队。
除非他想在此刻造反。
浓烟味充斥整个虞洲,颜南青坐在轿子里不由得被烟呛住连声咳嗽。
行亲队伍突然停下,前方突然聚集一群人,颜南青掀开车帘正想问问什么情况,随身的侍女里面止住她的动作。
“小姐,奴婢去瞧瞧。”
正等着,车身被一块石子击中,很小的石子,但颜南青第一时间感知到,她嘴唇一勾,这是她和颜北云的约定,一声响,代表颜西深已出城。
那侍女也在此时回来,“说是秦府的人和牛车相撞,官府的人和那秦公子争吵起来,百姓们都去看热闹了。”
颜南青点头,压着声音问,“他们争执,又怎么堵住我们的路?”
“城门口又有间铺子走水,刺史派兵前去救火,被秦公子拦下,那群官兵倒回来走小路,被行人拦路,说是要今日街上的摊子都收起来,那些商贩生气,正在街上闹。”
颜南青摇头,想说什么,又听见侍女欣喜的声音,“小姐,王府的人来了,已将百姓驱散,路宽敞了,幸好没耽误吉时。”
*
王府堂前,小侍卫报上秦启之事,陈王面色一沉,“秦老将军,你们秦家竟都如此枉顾人命?”
秦仁责冷哼一声,“王爷,我说过多少次了,我五年前就已不是将军。我们秦家上阵杀敌,视人命如粪土,的确不如王爷你温和善良,虚情假意。”
陈王一时语塞,这些年他这老丈人没给过他几次好脸色,念及今日宋豫大婚,虞洲上上下下都盯着他,他也只好一摆手,让手下人前去帮秦启。
接亲队伍刚至王府门口便和秦启一行人撞上。
男子的抱怨声传进颜南青耳旁,“早知昨日就连夜赶路,也不用老是撞上别人。”
“这是新娘的轿子?我表哥呢?”
颜南青掀起车帘,挑起盖头一角观察,对面为首的男子剑眉星目,眼神往她的方向四处张望。
表哥?
若是宋豫的表弟,那此人应是秦家未来家主秦启。
颜南青没见过秦启,只知道他为人冷静,将秦家主支也劝着搬到行舟,与众多江湖人士交好。
今日这样子,哪有半分家主的样子,难不成她记错了人?
轿前的侍女转过身,见颜南青又掀了帘子,连忙唤她放下,“小姐,二公子来了。”
颜南青钻回轿里,百般无聊,没想到成亲这般无趣。
清秀温和的嗓音止住秦启,颜南青一怔,这声音,好耳熟。
不知二人聊了些什么,秦启对她说道,“表嫂,今日是我不懂事,冲撞喜气....”
没等他说完,颜南青先开口,“无碍。”
喜轿放下,颜南青蓦地有些紧张。
轿帘被拉开,一只手伸到她面前,手指白皙纤长,更眼熟了。
她搭上手,走下轿子,这指端冰冷,她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喜娘将牵红放在颜南青手里,感受到宋豫也握住后她抬脚正准备进门。
手中的红绸却被宋豫扯住,颜南青不明所以,身侧的侍女上前耳语,“小姐,这二公子眼疾未愈。”
颜南青这才顿悟,脑中忆起那日书局里见到的宋豫,不知他今日是否以红纱蒙眼。
一小厮跑出来对宋豫道,“二公子,王爷说今日大婚,二公子得自己进府,若是连回府的路还要外人牵引,又如何让明姑娘放心?”
好牵强,好冠冕堂皇的理由。
这陈王到底是因预言而假意厌恶宋豫,还是真的讨厌他?
颜南青低头看着手里的牵红,头轻轻偏了偏,瞧见宋豫衣角,金丝勾边,隐约可见云纹。
听得身边人轻笑,“王爷说的对,明姑娘可信我?”
颜南青扯了扯手中牵红。
只可惜,毕竟还是有眼疾,刚走没几步,宋豫便差点撞上柱子。
秦启冲上来拉住宋豫,“表哥,我带你进去。”
宋豫摇头,“有的路总归得我自己走,今日多谢。”
颜南青总觉得他这话中有话,但此刻也算是她的婚礼,她脚步一挪,拉住宋豫胳膊,“宋豫,一起走吧。”
手下人没动静,颜南青扯了扯宋豫,“我虽然也盖着盖头,但总比你这瞎眼的可靠些。”
宋豫迟疑开口,“明....明姑娘?”
颜南青不解,她靠近宋豫,带着他向前走,牵红被她收短,二人相互依偎走向前厅。
秦仁责倒是很高兴,“明风教出了个好姑娘,王爷,你若是刁难溪月,要承受的可不止明风一人的怒气。”
陈王惶恐,“溪月是个好孩子,我怎么会刁难她。”
喜娘已在堂前站了多时。
“吉时到——”
颜南青和宋豫相对而站。
“一拜天地——”
颜南青转过身时顺手将宋豫转了个方向。
“二拜高堂——”
颜南青再次带着宋豫向后转身,堂上坐着陈王和秦仁责。
宋豫母亲去世,由他祖父代他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