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别担心,暗卫最忌讳被发现,我会替你保守秘密。”他眼里满是真诚。
“为什么?”颜南青下意识开口。
他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我想保全性命。姑娘,你们找我出城,或许找错人了。”
“没找错,正月十八是你当值。”
房瓶眉心微皱,他不愿被扯进这些事里。
颜南青将手中准备的历年状元手册放在房瓶面前,颜西深跟在她身后,将怀中笔墨倾数拿出,末了还添一句,“这些都是京都上好的笔墨。”
颜西深正想招呼颜北云过来,却见他靠在门边,抱住长剑,偶尔侧头看向门外,院外只剩下宁静。
一把刀插进桌上,颜南青按事先计划说,“你不知我们来历,而我们早已将你查得个清清楚楚,若你将此事捅出去,你便下辈子再考功名。”
“若我答应你们,这书和笔墨就归我?”房瓶轻轻一笑,唇色苍白,微弱的灯光在他脸上投下阴影。
“我决不食言,但若明家人发现我的身份,你和你娘也别想活。”颜南青低头,靠近房瓶,手在他脸上打了两下。
这是她逼供时最常用的手段。
颜西深连忙将颜南青拉开,生怕惹恼房瓶。
房瓶不恼,他起身走向颜南青身后的书柜,将一幅画取出,认命般说道,“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这个忙要搭上我的性命,只是些墨宝不算够。”
他把画展开,与方才的模样截然不同,颜南青蓦地想起韩澈。
“不如我们再做个交易,若明日内你们能寻得此人,我便答应你们。”
颜西深看清那画的模样,眉头一皱,“房公子,你这不是为难人,虞洲这般大,一天内如何能寻得一个人,更何况,你这画!”
他努力止住接下来要说出的词语,只愤愤转身走到颜北云身边,示意和他换个位置。
房瓶不急不慢说道,“若你们不能在一天内寻到此人,那我又如何能相信你们有能力出城门?”
这画画得歪七扭八,颜南青只能依稀辨认出这是个男子,她替委婉说出颜西深想说的话,“房公子,你这画,哪怕是直接贴在城门口也没人能帮你寻到。”
闻言,房瓶恢复方才笑嘻嘻的样子,“怪不得总寻不到。我不知道他的名字,只知道他是个和尚,是个怪和尚,你若是遇上便能一眼认出。”
颜北云仔细打量这幅画,虽然这画惨不忍睹,但他凭借画像上那男子眼角的一颗痣忆起一个人。
“我认识他,明日我便带他过来。”
颜南青挑眉,“是那个假和尚?”
颜北云点头。
另一间屋内传来声响,房瓶只来得及丢下“应是我娘夜里起身饮水,各位请便,慢走不送。”这话,便匆匆离去。
颜南青和颜北云对视一眼,“明日你带假和尚来寻他,若此事不成,便去寻陆离。”
昨夜她已将陆离带回西南小院。
陆离虽被关多年,但做暗卫的本领却没忘记,只一个下午,她便已摸清虞洲现状,联系上旧线。
这旧线一直埋在虞洲内,除去京都兑泽内几人,无人知晓。
大婚前两日,颜南青不是帮明溪月行礼就是听明溪月同自己唠叨入王府后的事。
在明霖语抱着一个包袱进屋的时候,颜南青终于忍不住了。
“姑娘,二姑娘来寻你,我就先走了。”
她已经干活快一整天,需要跑去小角落歇歇。
明霖语却一把抓住她,“阿昭姑娘,你以后可要假扮我的姐姐,我们得亲近亲近。”
颜南青回过头,面前这位半只脚已踏入要做道姑的门槛的姑娘,穿得花花绿绿,挎着灰灰的包袱。
确实像个假道姑。
明溪月将包袱拿下,颜南青这才眼前一亮。
木簪随意插在头顶,一缕长发垂在耳边,明霖语未施粉黛,春杉松松垮垮,站在春光里,像久雨初晴,莫名的,颜南青想起那句“骤雨初歇”。
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
“霖语,别逗阿昭了。”明溪月说罢,将颜南青拉回位子上。
她继续翻开小册,“你替我成婚不是替我做明家小姐,霖语会替你兜着。”
明霖语点头,“古语有云,道法自然,我.....”
明溪月及时打断她的话,又说起她即将远行之事。
“我离开虞洲后,你多看看祖父,他又犯了咳嗽的毛病。”
明霖语还想说些什么,末了,也只点点头。
这几日明溪月眉眼间满是忧愁,在颜南青换上婚服后,她才神色缓和些。
在明溪月将盖头盖上前,颜南青握住她的手。
“小姐,既然如此放心不下虞洲,又为何执意逃婚?你与裴公子之情当真比得上明家?”
明溪月有些惊讶,她一直以为颜南青是个不知世事的姑娘,“阿昭,我与裴木乔有情,但我并非为他而逃。总有一日你会知晓,牵挂太多,就一步也走不了。”
眼前被红色覆盖,颜南青低声叹了口气,听见外面动静,她微乎其微地抓住袖口。
“阿昭,我走了。”
明溪月换上侍女打扮,从明府后门溜出。
街上较往日更热闹几分,城门口附近黑烟在空中盘旋。
原是城门口东侧粮仓走水,明溪月在人群里被推搡,随人潮涌动,她挤进一间小巷。
巷子里陆离已在此等候多时,见到明溪月,她将手中帷帽戴在明溪月头上,又将她手中包袱接过。
“明姑娘,我在虞洲还有些琐事处理,我只能将你送出十里,出城后会有人接应你。”
明溪月点头。
去城门的路上被围得水泄不通,一辆马车翻到在路上,前去救火的士兵被百姓拦住。
那马车属于行舟秦家,宋豫大婚,秦家在外旁支也前来观礼,带了十辆马车进城。
一盏茶前。
秦启入城后刚走到正门街,就迎面遇上一装满金水的牛车。
秦启连忙唤人避开那牛车,却见牛车就这样直冲冲的撞上来。
“砰——”
恶臭冲天,秦启所在的马车没有遭殃,被撞翻在地的是装满财宝的那一辆。
金银财宝倾泻在地上,合着粪水,有些起歹心的百姓也只得围观在一旁。
秦家世代从武,护卫第一时间将财宝围住,秦启面对这满地财宝不由得发起愁。